他看自己一手鲜血,不想白白浪费了,便朝那蛇一甩,血溅之处,竟“嗤嗤”冒起白烟,小青龙痛苦地翻滚着,掉了下去。
他为何百毒不侵?因为他的血比百毒还毒!
邱长生顺利地采了神草,顺利地抵达崖底,却发现夏叶儿不见了,地上是点点血迹。瞬间,收获神草的喜悦一扫而光,开始细细搜寻那一抹小身影。
“轰隆隆——”一声震天雷。
在荒山野岭里,在倾盆大雨中,远远的有一座破庙。
夏叶儿拖着沉重的身子步履蹒跚地行走在泥泞不堪的山间小道上,蓬头垢面,目光涣散,好在头脑还算清醒。
心肺又受伤了,一下呼吸一下疼。更糟糕的是,她的脚踝让毒蛇咬了,肿起好大一块,青紫青紫的,痛得她直想剁了一了百了!
用随身药物做个应急处理,也不知是否能撑到回家。
拨开一人高的杂草,踩着刻有“关帝庙”三个大字的匾额,看蛛丝横挂,虫鼠肆虐。一道闪电打来,照出神龛里青面狞笑的神道,夏叶儿不禁想起王林里的鬼怪和山谷里的父亲母亲,却步了。
但她的唇已经冻得发白,因失血过多而头昏眼花,脚踝像块生铁,又黑又硬又重!
呵!要劈天的人竟然害怕鬼神?夏叶儿冷笑一声,便抬脚进了破庙。
才刚进门,一股尸臭扑面而来,几只乌鸦扑打着翅膀逃之夭夭。
她环视四周,见并无威胁,便捡些干稻草、干树枝堆在一个光线相对较好的地方,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生火取暖。又取出一块刀片,在火上过几个来回消消毒,对着脚踝一比划,便利落地割了下去,眼不眨,手不软。见有黑色的血流出,才开始处理别的伤。将沿途顺手采的草药扔进嘴里嚼两下,再吐出敷上,用从衣服上撕下的布条绑好。待能做的都做了,饿意、困意接连袭来!
霹雳一声紧过一声,一声响过一声,天色渐暗,大风呼啸,八岁的她到底是个女孩,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于是,噩梦连连。
惊醒夏叶儿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大眼一睁,动作麻利地熄了火,抹了血迹,猫腰躲进破庙内堂,静观其变。
来了三男一女,皆被淋成落汤鸡,男人佩刀,女人耍鞭,一看便知是宫廷中人。
夏叶儿疑窦顿生,宫廷中人跑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做什么?来采药?只听——
那耍鞭女道:“老三,你的消息可靠么?整座山都翻遍了,别说是人影,连个鬼影都没有!”
敢情不是来采药的,是来采人的!
“当然可靠!你没瞧见那掌柜的拿着君兰佩啊?邱长生铁定在这血虎丘里!”
采的还是邱长生?她家先生原来如此抢手!
“就算找不着邱长生,拿不到碧水剑,这君兰佩也够我们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身形最为高大的男子丢着块花石头玩,夏叶儿定睛一看,不正是她抵押出去的君子兰谢佩吗?
等等!他说的碧水剑,邱长生也曾向她要过一次。宫廷中人只知王山狼一家灭门,却不知夏叶儿尚且苟活,自然以为王山狼的佩剑已落入先生手中,遂竞相争之!
“哼!你血洗悦来客栈夺来的君兰佩,是福是祸还没个准呢!”一打扮略文雅的男子挖苦道。
“老二,此话怎讲?”耍鞭女追问。
“依掌柜的所言,这君兰佩是一个八岁男童交于他的,说三日后会同一名成年男子一块儿来取。你想想,这男童是谁?跟邱长生是什么关系?这名成年男子又是谁?若三日后他们发现掌柜已死,谢佩已失,会作何反应?烈虎庄与上善府又会作何反应!?”
“山虎死后,陈狂一个小毛孩根本不足为惧!上善府就更别提了!前任府主谢天成及其长子谢无羁于乌木崖一役中战亡,次子谢星驰连武功都不会,不过是个低贱的商人罢!”那丢谢佩的男子口出狂言。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以为仅仅是商人这么简单!?”
“别吵了!来看看这个!”沉默许久的老三突然出声打断。他蹲下身,以两指摸地,抬头轻声道:“还是温的,没走远!”
站着的三人神色一凛,提起刀便要往外追,却被老三一只手臂拦住,他又向旁边摸了摸,放于鼻尖一嗅,声音细小如蚊,“血还未干,且颜色发黑。此人中了毒,多半是藏起来了。”语毕,便以眼示意内堂。
夏叶儿看三人越逼越近,心跳如擂鼓。八岁男童或是王山狼之女,不论哪一个身份被识破,灾难可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何况,她还偷听了人家的秘密!
偏偏祸不单行,她正捏着下巴专心思考应对之策,忽然,一阵鼻息打到面上,带着让人作呕的尸臭味,“小妹妹,你在看什么?”
她僵硬转头,便贴上一张脸——
最直观的是一双眼,血丝密布到没有眼白,凸出的眼珠一上一下呈相反方向疯狂转动着!
夏叶儿瞳孔放大,尖叫一声后仰摔倒在地。
离远了才看清内堂的全貌——一个直径三米深一米的大坑,里面横七竖八堆满尸体,人的、野兽的,有的白骨森森,有的还挂着少许皮肉,数不尽的蛆虫从七窍里涌出,无头苍蝇横冲直撞,红得发黑的血水臭气熏天!
大坑上有座停尸台,台上整齐排列着用钩子勾好的四肢和肉片。墙角四根木桩,上插四颗头颅,壁上挂满了洛具!
这已经脱离常人所能接受的范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