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偃再醒来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公主!”一直在不眠不休照顾温偃的暖春见到温偃醒来后,不由得惊喜地叫了一声,又停下手中的活计,赶忙走到了温偃的床边。
温偃扭头打量了四周一眼,看着周围的摆设似乎是住在营帐里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了张嘴,却因为嗓子太过干哑,一时竟没能发出声音来。
一旁的暖春赶紧倒了一杯温水,又小心着扶着温偃起来,嘴里还小心地嘱咐道:“公主你慢点,御医说你的肋骨断了一根,而且高烧这两天才退下来,可得紧着点养……”一边说着,一边就小心翼翼地帮着温偃喝了几口水下去。
“四殿下怎么样了?”温偃的声音显得很是沙哑,但至少已经能说出话来了。
提起楚轩,暖春的面上也就浮起一丝异样的神情来。她低着头将茶杯放到床边的桌几上后,这才开口答道:“四殿下受得伤着实不轻,但现在也已经稳定了,公主也不用太过担心了,还是细心着养好自己的身子吧。”
温偃见暖春神色有些不对,当即就要自己穿鞋下床。“我去看看。”
暖春闻此,不由得一惊,赶忙就按住了温偃。“公主,四殿下真的没事,这几天宋家小姐都没日没夜的守在床边照顾着呢,公主实在毋需担忧。”说起这件事时,暖春的语气里就不免透出了一丝丝的怒火来。
温偃心中也就闪过一丝莫名难受的情绪,她复又躺回床上,看着暖春道:“宋娴跟四殿下的事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以后你照实说就可,我不会介意的。”
“可是——”暖春面上浮起一丝不忿,又像是有些心疼温偃,皱着眉头道:“若是以往也就罢了,可是奴婢昨儿个去瞧四殿下的时候,似乎感觉四殿下同宋家小姐的关系……”暖春顿了顿,见温偃面上并没有介意的神情,这才又小心翼翼地接着道:“……似乎是变得亲密了许多,两个人郎情妾意的,若是有一天宋家小姐真的嫁进府里……”暖春止住话头,面上浮起浅浅的愁绪来,像是在担心温偃日后的处境。
温偃面上还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可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却像是忽地黯淡了一些。她双手交叉,隔着衣服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上的伤口,“随他们吧。”最终也只有这么淡淡的一句。
“……”暖春原本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又怕温偃伤心,于是便转了口道:“公主,您受伤的这两天,除了二殿下之外就没人再过来了,而且那日也是二殿下亲自抱着您回来的,又看着御医给您切脉,开好药才走,奴婢看着,二殿下倒像是真的对您上心的。”
暖春这话倒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楚宁比起宫里头那些冷血的人来,多少是多了一些情义。
倒是没想到救她回来的人竟然是楚宁,温偃心中就浮起一丝小小的讶异,又想起上次楚宁在宫宴上为她解围的事,算起来她竟已经欠了楚宁两个大大的人情了。
营帐里就安静了半晌,隔了好一会,温偃才有些疑惑地道:“你说,我是不是对楚宁的偏见太深了些?”她直到现在也没办法将现在的楚宁和她之前记忆中的楚宁联想到一起。
一个人真的能在短短时日就改变这么大吗?究竟是一件什么样事情,才能让一个人完全脱胎换骨,成为一个全新的人?
暖春也就蹙了蹙眉,倒是认真的凝思了一会,而后才道:“奴婢不觉得娘娘对二殿下的印象是偏见,毕竟二殿下之前是真的让人待见不起来,即使现在有所改变,可一个人对一个人的固有印象,总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改变的,总是要经过时间的洗礼,才能够慢慢地重新去认识这个人——”
“说得好!”暖春的话音刚落,一道爽朗的声音就从营帐外传了进来,主仆二人同时朝营帐外望去,只见楚宁正掀了营帐的帘子进来,脸上的神情也是格外的温和。
“二殿下。”暖春连忙行礼,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方才那些都是奴婢胡乱说的,二殿下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楚宁就看了暖春一眼,认真地道:“不,我觉得你说的极有道理,只是看你家主子愿不愿意给我这个重新认识的机会了。”
温偃却只当做没听见,偏过头去,并不答话。
暖春是个会看眼色的,此刻也不在这多留,寻了个借口就退了下去。
楚宁朝营帐里打量了一眼,东西收拾的勉强算是整齐,但离整洁还是差了一些,他见此,不由得就皱眉道:“几次来都只见了这一个丫环,你身边就没有其他可以帮衬的人了吗?多少也是个——”皇子妃。
最后三个字楚宁却是说不出口了。
温偃这才扭头看了楚宁一眼,不冷不热地道:“二殿下来这可是找我有事?”
楚宁撩了撩袍子,在温偃的床边坐下,眉眼间溢起一丝稍显fēng_liú的笑意。“若是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温偃又侧过头去,冷声道:“先不说我是二殿下的弟妹,就说说这男女有别,而我又是已经嫁了人的人,二殿下若是来得太勤了,难免会招人闲话。”
“哦?”楚宁像是自言自语地道:“难道在我身上的非议还少吗?”
温偃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讲理这条路在楚宁这是走不通了,于是干脆不再搭理楚宁。
楚宁一个人干巴巴地坐着,竟也不觉得尴尬,一双fēng_liú的桃花眼在温偃身上上上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