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一线天关门上那一片残骸和破烂的残门,朱燮文才真正相信了白虎一连所说的话。彻底对董宣武由衷地佩服。
朱燮文整了整衣冠,朝董宣武长拜到地。
这可将董宣武吓了一跳,急忙扶住朱燮文:“老大人,何必要行此大礼!”
朱燮文正色说道:“董将军,你理当受老夫这一拜。说实话,将军初来之际,老夫还有些瞧不起将军,认为朝廷不知轻重,派出一个毛头小子来处理川黔叛乱,实属不智;以为将军好大喜功、不知天高地厚。
现在看来,老夫错了!
在成都,老夫看过你训练出来的兵,看过你那巧夺天工的大营布置。昨天,又亲眼看到白虎一连是如何一百余人马全歼来犯的悍匪。晚上又目睹你麾下战士的热血与士气,大营的警戒更是滴水不漏。
半宿长谈,又让老夫看到你远超老夫的用兵思想。
如今,白虎一连竟然只凭三十余人,仅仅以轻伤一人的代价,凭借雄厚的实力,轻易拿下了让官军数千人都头痛不已的一线天。
许宽既然能这般轻松地拿下一先天,相必后面的关口也难不住他,为祸一方的混世龙,这帮悍匪总算是被彻底铲除了。
广宁大捷、宁远大捷,老夫原来以为多有夸大之辞,现在,老夫信了,彻底的信了。
老夫已经老了!论征战一道,老夫不及将军多矣,老夫理当向将军赔罪!”
董宣武急忙回答道:“老大人说的是哪里话,些许战功,不过是将士们肯用命,五行卫装备先进罢了!”
“董将军不必谦虚,老夫有一事相托,望将军一定要答应。”朱燮文再次整了整衣冠,十分郑重地说道,“从此以后,老夫打算将四川军事调派之权交到将军手上,平定川黔叛乱之事,统一托付将军负责。老夫负责后勤补给,及后方政事。你与老夫分工明确,以免掣肘。董将军,你意下如何?”
董宣武一下子呆了。朝廷的旨意不明,川黔平叛,他与朱燮文,谁为主,谁为辅,朝廷并没有明确地说法。这也许是朝廷惯用的平衡手段,但是战事一起,双方难免会有所冲突,有所龌龊,从而影响到战事。
他不愿川黔最终打得跟辽东一样,战事才打了一半,就因为他与袁崇焕之间的矛盾而进行不下去,他自己也被调回京师。所以在拜会,朱燮文之时,身段放得很低。其初衷无非是希望能与朱燮文能够搞好关系。
至于他一意想凭一连之力,平灭混世龙这帮悍匪,也只是想显示一下五行卫的真正实力,以后与友军合作时,让这位朱巡抚心中有点数。可没有向朱燮文耀武扬威,夺权的意思。
可是这位朱燮文似乎跟袁崇焕那厮有些不一样。
这番话究竟是出自朱燮文的本心,还是他存心试探?如果他是存心试探,董宣武一个应对不当,就会弄巧成拙,在双方心中埋下阴影,日后必然会影响到双方的合作。说不定还会闹出宁远城下,袁崇焕手握五万关宁军,却不肯出兵援助那一幕。
有道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董宣武总不能总那么一眼盯着敌人,一眼盯着背后。
但是,这统一指挥之权,董宣武的确很想得到。有了这统一指挥之权,平定奢安之乱时间会快很多。
董宣武定定地看着这位年已花甲的老人,久久不能做出决断。
朱燮文似乎看出了董宣武心中的犹豫,微微一笑,说道:“董将军,你莫多心,老夫并非是在试探你。老夫已经是花甲之人,在这官场上又能呆得了几天?老夫只希望在老夫有生之年,能看到我大明除弊革新、四海宴平。
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而你,正是老夫这么多年来看到的,唯一一位可以托付重任,扫平羁乱之人。
况且,老夫也只是将武事托付给你,四川改土归流之事,老夫是不会让的。”
看着朱燮文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董宣武觉着朱燮文的话不像是假的。
想到这里,董宣武一狠心,长揖到地:“既然如此,董二便当仁不让,绝不负老大人所托!”
朱燮文急忙将董宣武搀起,两人相视一眼,一齐放声大笑。
没想到,剿灭一伙三百多人的悍匪,居然还能得到这样的好处。
董宣武心中有些小得意。
张福带着许宽等人赶到神仙洞时,东方才刚刚泛白。天色还很昏暗。
“什么人?快停下脚步,要不然老子可就不客气了!”
从洞中窜出七八个悍匪来,离着二十多米便朝着张福、许宽大声喝道,手中的弓箭已经张开。
“瑟炮眼的龟儿子!老子是谁你还不认得?”张福大口喘着粗气,他可没有许宽等人的体力,虽然只穿了一件金丝甲,可也累得他够呛。
“原来是七当家的,你不在一线天守着,跑到神仙洞做什么?”洞口的那位小头目,挥了挥手,招呼身后的兄弟将手中的弓箭收起来,免得伤了自己人。
“还守个屁,一线天,丢了!老子是急匆匆地赶来增援神仙洞的!官军实在太厉害了。”张福气急败坏地说道。
“什么?”小头目一阵发呆,才多大阵工夫,一线天就丢了?
这个七当家真是没用。当初他看来的官兵少,还是他自己向他大哥请缨,镇守一先天的,牛皮吹得满天飞,说什么关在人在,关破人亡。
现在一线天丢了,他却还活着,还居然敢说是来增援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