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舟行走在干净的石板路上。
此处位于稷下学宫的东北区域,是教学区,四周的房屋都是宽敞轩亮的教室,布局规整,所有教室依照八卦方位排列分布,教学区中央则是一片圆形的大广场。
稷下学宫授课的方式很有趣,所有的稷下先生都可以随时决定今日上课或者不上课,如果上课,就会让书童在上课前一个时辰,把自己的课程写在小木板上,挂在教学区中央广场的告示牌上,让学生们自由选择。
学生们也没有被规定一定要上什么课,只要是告示牌上挂着的课,都可以去听,拥有极大的自主性!
这样的上课方式下,也使得稷下学宫的学术氛围十分的自由,甚至比现代大学更加的自由。
这种自由不仅仅体现在课程的选择上,甚至连学生是否去上课都是自由的。
稷下只是规定上课的时间,所有的学生必须待在稷下学宫内,却没有规定学生和老师到底是在教学区上课,还是在舍馆著述,或是在学宫的任意一个地方聊天、讨论学问。
甚至上课时间在南园游玩,在稷湖、申渠泛舟的学生都大有人在!
并且老师们讲课的内容也有着极大的随意性,往往都是想到哪里,讲到哪里,并没有后世老师的教学大纲之类的规定。
这种制度也使得诸子百家在稷下学宫都能够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任何学派的人,只要在各国拥有一定的名望,或者自身拥有不俗的学识,都可以被稷下接纳,在稷下拥有一批信徒!
稷下学宫现任的祭酒荀子就曾说过,对于各派理论,要“兼听齐明”、“纂lùn_gōng察”。
正是在稷下这种兼包并蓄、开放自由的学术氛围之中,孟子吸收了道家的“寡欲论”,丰富了自己的“尽心说”;道家的慎到、田骈则吸收了法家的一些思想,以充实自己的学说。现任祭酒、儒家当代大宗师荀子,甚至教出了李斯、韩非两个千古留名的法家学生!
当然,在这种自由的学术氛围中,也导致了有些当下热门学派的夫子讲课时人头涌涌、听者众多,而有些冷门学派的夫子授课时,课堂内只有一两个学生在听课的情况也十分常见!
这也使稷下学宫内的学术争鸣更加激烈,不仅仅学生们参与争鸣,稷下老师们也互相辩论,发展自家的信徒!
“齐师弟(齐师兄),我们去上课了,告辞!”
李斯和韩信去了荀子的课堂,段恒和解子元去了赵夫子的课堂,而赵普则没有上课的兴趣,他自己找地方去练剑。
陆云舟独自一个人留在告示牌前,不断地有学生来看,又不断地有人离开。
荀况,《性恶论》,震二十四;赵鲇,《春秋》,乾三十六;劳伯峥,《管子》,坎七;邱道真,《道德经》,兑十六;匡子胤,《握奇文》,离十八;邹衍,《五德始终说》,坤二十九;范信夫,《诗经》,艮十二……
“荀况……不就是荀子吗?邹衍……都是牛人啊……《握奇文》是什么?前世好像从未听说过……”
陆云舟挑选着自己要上的课程,很快就决定了去听一听这个不认识的《握奇文》。
他刚到这个时代不过第一天,完全没有代入感,也没有要认真治学的想法,只是想涨涨见识,便选择了这门完全没有了解的课程,以便对这个时代有更多的认识。
“离为南方,离十八就是南区的十八号教室……”
陆云舟寻找着往南区走去,一路上都有许多神色匆匆的学子经过他的身边。
“齐雨,你去听什么课?”
身后一把声音响起。
陆云舟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肤色黝黑的少年正跑来。
陆云舟发了一阵愣,使劲查找齐雨的记忆,这才笑道:“房永,早上好啊。”
陆云舟这时回想起,这叫房永的少年,也是齐雨之前的熟识。
房永跑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陆云舟,严肃的脸上这才透出欢快,欣喜道:“齐雨,看你精神很好,可是已经无事了?”
房永的肤色虽然黝黑,眉色却又极淡,鼻梁高高耸起,眼睛小而有神,神色坚毅,一张脸倒是颇为耐看。
陆云舟闻言笑道:“我已经没事了,多谢关心。”
房永惊讶地看着陆云舟,说道:“齐雨,你居然和我说谢谢,难道被流星撞了一下,还能转性?”
陆云舟狂汗…齐雨这小子之前是多没有礼貌,才会人人都这么说!
房永也不在意,笑着搭住陆云舟的肩膀,和他勾肩搭背地往前走,一边笑着说道:“你小子可以啊,我昨天不在,居然没看到你英雄救美,怎么样?善柔有没有投怀送抱?”
陆云舟发现,这小子白长了一张严肃可靠的脸,居然内心挺风骚!
陆云舟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我去上匡夫子的《握奇文》,你上什么课?”
房永促狭地拍拍陆云舟的肩膀,坏笑道:“我懂……我懂,我就说你小子怎么今天没去听范夫子的《诗经》课,原来……嘿!”
这小子在说些什么?
陆云舟正莫名其妙,房永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欢快一笑道:“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着便摆了摆手,往其他教室走去。
陆云舟愣了一下,也对着房永挥了一下手道别,正要寻找自己的教室,背后却突然间一沉,压上来一个柔软的事物--
“齐雨……你是来找我的吗?”
一声低低地呢喃声,挑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