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演喊杀声震天,大政看的是津津有味,他在汉八部,在草原上所见到的与这大不相同,草原上都是“呼呵呼呵”扬着马刀来往纵横,而眼前却是整齐的方阵,他的年龄太小,还分辨不出来优劣,更不可能知道两军交战后又会是什么样子,但是这种整齐划一的军阵却极为耐看,这是他喜欢的地方。
随着令旗挥舞,沉闷而又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军演至此结束。
石云力打马来到大政身前,抱拳道:“世子可还满意?”
大政又看不出好坏来,让一个娃娃来评价,李思钰若在眼前,肯定会踢了这个石头一脚。
大政皱着眉头,仔细想着牛三曾经是如何做的,想了好一会,才点头吐出两个字来。
“好兵!”
石云力与一干将领一愣,随即大喜,石云力一脸严肃,抱拳道:“末将代我山海关数万军卒谢过世子,此言是对我军最好的肯定!”
身后数十众将不由微微点头,一支军队战力如何,最终还是由军卒来决定。
将领纵然再白痴,可军卒若守如坚石,攻势如水火无情而残酷,纵然将领指挥失误,纵然被人困于险境,也会让敌人承受难以承受的代价。
“好兵”两字很简单,却很让石云力以及数十将领们欣喜。
石云力见大政有些疲惫,知道他终究年纪太过幼小,上前牵住小黑,轻声说道:“末将在城中为夫人与世子准备了住处,还请随末将入城。”
大政此时才想起自己娘亲,不由转头去看向正缓缓前来的崔秀秀。
见崔秀秀前来,石云力脸上也露出尴尬来,抱拳拱手道:“夫人,末将……末将唐突了……”
崔秀秀摆了摆手,笑道:“大政本是相公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相公一切的,本应由他来检阅军卒演武,只是因此时尚还年幼罢了。”
说着来到大政身边,大政忙张开手臂,崔秀秀把他从箩筐中抱了出来,一边抚摸着他柔软发丝,一边笑道:“娘亲也没想到政儿竟然如此勇敢,你爹爹若是知晓,不知是如何欣喜呢?”
大政抬头看向崔秀秀,又把脑袋低垂了下来,不满道:“政儿知道爹爹很高大,比牛三叔叔还要高大,思雅娘亲也说过,爹爹是天下英雄,就是中原最厉害的李飞虎都打不过爹爹,可是……可是爹爹为何不来看看政儿,政儿很听话的……”
崔秀秀心下一阵酸楚,语气却更加柔软,双手将儿子揽在怀中,紧紧抱着他,轻声低喃。
“爹爹……快了……快了……”
……
大政小政出生,李思钰离开了,这一去至今未归,整个营州都交到了一个女人身上,不知多少次暗自愧疚,可他没有太多法子,只是想着尽快结束这一切。
李思钰“病重待死”的消息传的满天飞,可这一切也只限于河南之地,身在平州的崔秀秀一无所知,甚至潼关也是在疤脸面见过杨复恭后,潼关才知晓了他“病重”之事。
潼关,乃至整个关中顿时大乱,李思钰病重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一清二楚,上层眼睛紧紧盯着李思钰手里兵马,百姓却成群结队进入早已残破不堪的寺庙道观,纷纷为李思钰祈祷,祈祷他能够健康百岁,百姓不关心头上坐着的是谁,他们在乎的是地里的粮食,在乎的今后谁还会帮他们耕种田地,谁还会给他们低廉地租。
李思钰病重,消息不断蔓延扩散,当蔓延到了幽州时却戛然而止,好像消息到了这里就沉入了深渊不见了踪影。
整个河北道在得知李思钰病重待死消息时,全都口瞪目呆,全是一副见了鬼模样,更是派出了无数使者探子,他们要确定这个消息真伪,他们哪里会愿意相信李思钰这头北地悍虎会一日间就成了头快死的病虎,这个消息关乎着今后天下走向,所有人都不敢轻易相信,更不敢此时引起快死的悍虎杀心。
整个天下一时间平静若水,无论南北,全都停止了争斗。
或许这有些夸张,可却是事实,李思钰带着五千营州军入京戍守,仅一年,所夺之土,所败之敌,无人敢言可一战败之。
李思钰行事异类,所作所为每每出乎他人意料,在此时,谁敢保证这头快要病死的北地悍虎会不会在临死前拉几人为他陪葬。
没人敢保证,没人敢引起这头北地悍虎注意力,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东都洛阳,但整个河北道却突然将目光转向了平州。
一刚满岁的娃娃竟然检阅数万悍卒演武,随后数万悍卒横移,竟然很夸张的随娃娃一路巡视平州各地夏收,最后竟然在石城停留了下来。
整个河北道恐慌,这是第一次,山海关第一次自李思钰入关后南移。
平州与蓟州相邻,蓟州本是庞胖子的地盘,是原幽州节度使李匡筹因担忧幽州与营州起了冲突,故而用蓟州与庞胖子的蔚州相互调换,后来李匡筹身死,庞胖子被俘,幽州更是被马仲安与一干营州占据,河北之战中,幽州军战败,十不存一,空虚的幽州危急,李思钰后背不稳,不得不领军入关,在击败了义武、横海两镇十万联军后,逼迫着李克用不得不做出妥协,庞胖子这个晋军俘虏也得以自由。
庞胖子根本不懂军务,极为信任的大舅哥高思继战败,心灰意冷的他也不愿再去做什么劳什子一地节镇,竟然成了李思钰船队领头之人,为李思钰拉运起倭国金银来了,而蓟州也送与了高家兄弟,再不过问蓟州之事。
高家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