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该喊冤的还是得喊冤，所谓私藏军械，不过是附马爷多买了几把宝剑而已，勋贵外戚大多尚武，这真不算什么事儿。/0/46/ 夏至前的一日黄昏，当漫天的火烧云铺散于天际之时，几位穿着宝蓝宫服的太监，突然来到了国公府。 既未宣长辈相陪，也不允许仆从护送，单独进宫，不得有误。 许老夫人并许氏亲自接了口谕，又亲自送了那大太监离开，临走时还厚厚地递了个红封。 “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这时候又提起这事儿来了？”待坐定后，许氏头一个开了口，眉心微蹙，一脸烦难。 这真是极好的结果了。 只要事后便好生补偿补偿二房，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国公府毫发无损，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陛下是个孝子，当年安王兴兵之事，长公主也帮了不小的忙。”许老夫人的迟缓的语声响起，并不是在回答许氏的问题，而是在阐明造成今日局面的根本原因。 “虽然如今并非当年，但那些情分，陛下也不能不顾。”许老夫人又补了一句。 不是国公府不肯周旋，而是帝心偏向了长公主那一头，国公爷也无能为力。 彤云落下殷红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半明半晦，带着种不真实的虚浮感，似是凭空出现的一座美人浮雕。 许氏蹙眉思忖了一会，提议道：“要不，我现在就给宫里递牌子罢。我也不求见太后娘娘，只说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只消皇后娘娘应了，明儿我便能陪着三丫头一起进宫，也免得叫她落了单。” 语中未尽之意却是，国公府的人越是急于进宫，太后娘娘就越会不喜，相应地，陈滢明天的日子就更不好过。 总归她已经尽了力，再多的她也做不到。 老人家有着一双上挑的凤眼，眉长入鬓。年轻时，这模样应是妩媚动人的，只是而今年老，那眼中便也没了当年的转盼多情，幽暗时如狐、凌厉时如刀，却是与美再也不沾边儿了。 许氏拿帕子的手紧了紧，心里有点不大舒服。 陈滢起身，平静地道：“孙女不后悔。” 家族至上，这是每个出身大族的女子都该明白的道理，陈滢能有这份觉悟，她身为祖母，自然欢喜。 可惜的是，她们的想法并不相同。 许氏低下了头，藉此掩去了眸中诧异，而许老夫人面上的笑容，也飞快地淡了下去。 她是没听懂长辈之意，还是执拗到了根本罔顾家族的程度？ 许老夫人的眼睛再度阖上了。 若是换了别的女孩儿，骂一骂、罚一罚，再好生关上一段日子，多少总能把性子扭过来一些。可这位三姑娘，显然不会屈从于这样的安排，不用试就知道。 她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说的每一句话，也一定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论。这种小打小闹的惩罚，于事无补，说不定还要坏事儿。 许老夫人的眼皮动了动，无声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就出了岔子也没关系。”良久后，她终于开了口，也缓缓张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