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显纯躬身道:“陛下,郑芝龙部在途经马六甲航线的时候,正好遇到几个一起出海的海商被追杀,下手的是爪哇和荷南人。
受雇于那几个海商的李吖子舰队也是损失惨重,李吖子重伤,手下几乎死光,负责保护监视李吖子的锦衣卫总旗沈炼也暴露了身份。
如果不是正好遇到郑芝龙部归航,只怕一个活口都剩不下。
郑芝龙部虽然击退了荷南人,可是他自己那边也有一艘福船沉没,整艘船上面的铁矿石全部沉了,倒是人员上没什么伤亡。
臣估计,五军都督府那边的奏报也快要到了。”
崇祯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嗯了一声之后问道:“起因呢?无缘无故的他们就敢袭击我大明的商人?”
许显纯躬身道:“回陛下,据沈炼回报,爪哇眼红于我大明商人往来货物之利,所以联合了荷南人一起设卡收税。
因为此前从来没有过这种关卡,这些商人就选择了冲关,所以才起了冲突。”
崇祯皇帝的脸色依旧难看,却没有再说别的。
大明商人不喜欢交税这事儿属于社会科学,那根本就是一门伪科学,别说是现在了,就算是后世,偷税漏税也是大家在想着办法搞的事儿。
君不见多少大佬都栽在这个上面了,比如某美的大老板某某裕,还有一代女皇某晓庆,也是栽在了这上面。
如果说这些家伙们在大明敢这么玩,崇祯皇帝会毫不犹豫的关门放锦衣卫,可是问题在于,现在这些家伙是在马六甲那边出的事儿。
然后崇祯皇帝就觉得不爽了——自己家的事儿自己关起门来怎么处理都行,砍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那也是朕自己的事儿,爪哇和荷兰这两个逗逼敢搞事情?
凭什么?谁给你们的勇气对大明的百姓下手的?
崇祯皇帝打算对着爪哇下手,光靠郑芝龙的南海舰队,估计都能摆平爪哇了——除了陆战的士卒少了点儿,南海舰队足够把爪哇给困的片帆不得下海。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陈子壮想的事儿一块给办了。
礼部右侍郎陈子壮上书,想要给已故辽东总兵官宁远伯李成梁祭葬。
理由很简单,李成梁疆场上厮杀了四十多年,斩敌首级一万五千多,就算是打个折扣,估计也得有个七八千吧?
至于说李成梁放充了哈喇海子那片地方,朝中有充地之说,那是因为春冰未泮,人渡冰裂才溺死的那么多,要不然的话这事儿应该是靠谱的。
关键在于李成梁拓土七百余里,这是大功,不能因为弃地之说就把人家的大功给抹掉了吧?
过是过,功是功,该有的死后恩荣还是得有的不是?
原本崇祯皇帝是没打算让李成梁好过的——甚至于打算把这货给剖棺戮尸算逑。
毕竟这货的家奴里边出了努尔哈赤这么个混账东西,李成梁自己身上也不干净,什么变败为胜之类的屁事儿也没少干过。
但是陈子壮说的没错,功是功,过是过,而且再考虑到李成梁当时在关外对于女真各部的镇压屠杀,还有其长子李如松也是战死疆场,崇祯皇帝最后还是决定给李成梁一些优待。
迁入忠烈祠祭祀是肯定的,但是宁远伯的爵位就算了,这个爵给已经死去的李如松也不能给李成梁。
有了李家父子这么一茬子事儿,虽然说都已经过世了,但是对于军方却无异于释放出一个信号——朕看中的是开疆扩土之功。
如此一来,原本就时时刻刻想着上哪儿捞军功的军方自己就会把目光投向任何一个可能捞到军功的地方。
尤其是爪哇这种敏感地区,原本不出事儿的时候还好,现在出了事儿,那就是明晃晃的军功啊!
事情的发展也不出崇祯皇帝所料——郑芝龙上给五军都督府的奏章一到,五军都督府就把目光投向了爪哇。
从五军都督府的扛把子张惟贤到最下面的小吏们,心里都清楚,崇祯皇帝早就知道爪哇的事儿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召见任何一个人商议,反而把李成梁父子给塞进了忠烈祠中祭祀,估计就是不打算留着爪哇了。
要不然的话,就这种证据确凿的事儿,肯定要先下旨切责,然后再让爪哇王交出凶手,以还大明一个公道。
然而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其实就跟咬人的狗不叫是一个原理,估计皇帝陛下正在憋着什么大招。
事实上,崇祯皇帝原本是打算先礼后兵的——先派个人去去通知爪哇一下,朕准备怼死你。
但是好巧不巧的是,汾州府临县正好下了场大雨,连下三天不说,冰雹大如鹅卵,还堆了足足有三尺深。
与此相比,平谷和遵化的蝗灾根本就不是个事儿,毕竟那玩意根本就没来得及成灾就被抓的差不多了,连庄稼都没来得及吃上几口,就被百姓们给扔锅里去了。
冰雹这种玩意没办法控制,又不能说这玩意是什么神水,只能再调拨粮食赈灾硬挺了。
所以崇祯皇帝连跟爪哇玩什么王道的心情都没有了,开始直接玩起了霸道。
当张惟贤在朝堂上把这事儿捅出来之后,崇祯皇帝就脸色阴沉的吩咐道:“拟招,爪哇不臣,残害大明百姓,以郑芝龙为爪哇行军大总管,擒其王,灭其国,毁其贡献,焚其祖庙,绝其苗裔!”
崇祯皇帝的话落在大明朝堂上面,跟落了一颗震天雷的效果没什么区别,除了五军都督府的各位大佬之处,剩下的所有人都被炸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