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露亭,雾霭迷蒙,灯烛幽昧
参宴的宾客已然散尽,无心居的黑衣隐卫也已隐没在了无边的夜色里。
“那酒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无毒?”黑衣人一退去,桃心儿立即忍不住冷声质问云奕。
“临时改变了计划。”云奕淡淡回道,藏住眼底的一丝心虚。
“为何?”
面对桃心儿无限探究的眸光,云奕无力又狼狈地转开了目光。
为何?因为她要对付的那个男人太过强大,他帮不了她便只能尽力保全她。
“你想用酒里的鸩毒激怡红公子体内的噬神之毒,虽然怡红公子毒之后验不出来,牵连不到你,但是我们的人没能拦住逸王”
云奕顿了顿,垂眼看着黑黢黢的地面,无声长吁了一口气,一句一句质问道,“他就坐在宴席上,你以为他会看不穿我们的把戏么?你怎么会有机会让那个怡红公子喝下毒酒?若我不把毒酒换了,今日死的便是你!”
桃心儿气的瑟瑟抖,半晌后,才冷笑一声,“其实……那毒酒原本就是给我自己准备的。”
“你”云奕大惊。
“你的能力我还不清楚?我一早就知道你的人拦不住公子,也知道这毒酒公子也不会让她喝,即便喝了也毒不死她,所以……”桃心儿看着云奕,先是暴怒,转而又变成无奈,“我喝下那毒酒牵绊住公子,才是真正的计划,只是以身试毒太凶险,我怕你不同意,才没事先告诉你。”
“以身试毒,你怎么这么傻!”任是云奕好脾气,也不由气急。
桃心儿的目光炯炯有神又咄咄逼人,“公子他会救我的,我有与他谈判的筹码,只要他上了钩,我找的另一波人就能……”就能设法将落单的画心聚众凌辱了!
“另一波人?幽冥殿?难怪……”云奕深深吸了一口气,默然半晌,又缓缓道,“你可知方才押送我们前来的黑衣人是什么来路?”
“什么来路?”桃心儿惑问。
“幽冥殿!”
冷冷三字,云奕嘴角扯出一丝惨淡的笑意。
“你从头到尾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你所有的计划他了如指掌,他设好了一个局就等你自投罗网……”
桃心儿闻声惊退三步,脚下一软,几欲跌倒。
夜色浓稠,灯火昏黄。
四野静寂,夜鸦扑棱棱飞过,云奕上前一步,扶起桃心儿摇摇欲坠的身子。
云奕一触碰到桃心儿,桃心儿便感觉到口干舌燥,全身热,仿佛有什么被瞬间点燃。起初只是一点一线,转瞬间却如星星之火燎原般迅四散开去。
桃心儿讶然抬头,现身侧的云奕亦是脸色潮红,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还不时地胡乱撕扯着襟口,呼吸滞涩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桃心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突如其来的恐慌霎时攥紧了她的心肝脾肺,黑暗中似乎隐隐有什么她不堪承受的正在向她袭来。
“心儿……”
云奕一步一步试探着接近桃心儿,潮湿的酒精气味里弥漫着浓浓的迷情和暧昧,桃心儿感觉到身体一寸寸麻木着,娇软着,动弹不得,她木然抬眼,恍恍惚惚,看到云奕向她伸手过来,强硬地将她纳进怀里,细密而缠绵的吻如暴雨般疯狂地落了下来。
心头火烧火燎,颅间昏昏沉沉,桃心儿意识到一定是那酒被动了手脚,在理智彻底崩溃以前,她问云奕,“那杯葡萄美酒,是不是你和他一早就算计好了的?”
因为酒里下了迷情香,桃心儿喘息着的声音娇软酥麻,还带着微微的颤音,每一个字落在云奕的心上,都是诱惑,撩拨,还有勾引。
云奕粗粗地喘息着,他从桃心儿的唇吻到桃心儿的耳垂,在她耳边闷声哼道,“嗯。”
桃心儿全身猛的颤栗了一下,便不动了。嘴角浮起一抹凄凉苦涩的笑。
她就知道,这是合谋!
这葡萄美酒她一直守着,书逸并没有机会下药,那下药的只能是云奕,可书逸故意下令让他二人来凤露亭,分明就是知道了这酒里的玄机,何况,若不是书逸授意,云奕他怎敢……欺凌她。
他自己不要她,竟还大度地将她卖给了云奕!此刻桃心儿才知道,书逸是真的对她完全不在意,所以以前才会对她事事宽容,令她心生了被怜惜的错觉,现在又漫不经心地将她伤害得彻底。
被撕扯开的衣衫随着夜风胡乱飞舞,艳粉色的衣襟被风扬起又落下,落在桃心儿惨白的脸上,盖住她的眼睛,带走了风露亭檐角挂着的琉璃灯投射下来的最后一缕光线。
桃心儿静静地躺着,荫翳层层笼罩上她的眼眸,她想起数万年前,君逸第一次去画情谷的时候,路过她,见她枝繁叶茂,落英缤纷,觉得她有灵气的很,便赐了她几滴神仙玉露,由此她得以修成人形。
那时,他给了她一颗悸动的心,如今却又亲手撒了一捧土,让那颗心蒙上了尘。
缓缓地,桃心儿唇角一引,空洞地笑了起来,她虽然笑着,眼泪却一程程落下来,像是怎么也落不尽似的。
云奕匍匐在她的身上,双手插进她的间,感受着她的情绪,享用着她的身体,他将因激动而难以自抑地颤抖着的五官,深深地埋在她的脖颈间。
她的眼泪划过她的脸庞,落在云奕的脸上,他深切地感受到,她的身体是热的,眼泪却是凉的,他埋进她浓密的间,生来第一次既欢喜又痛苦地哽咽起来。
今夜他终于得到了她,却也仿佛彻底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