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掌心的那一捧泪,清戈弯唇笑了笑,“尘尘,你还记得吗?当初你让我以后不要哭了,你说你喜欢看我笑。”
闻言,和光同尘心头一软,立即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他自然记得。
于他来说,不过是一月以前发生的事,他没想到,她竟记了十六万年。
见他柔软下来的眼神,清戈又笑了笑,“以前我总爱哭,可是自从在情孽阵里为你流下那滴情人离泪以后,我就再没哭过,不是我要强,也不是我有骨气,而是因为你说你喜欢看我笑。所以,你第二次拒婚的时候,我没有哭,你将我封印在青隐湖底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哭,可你……却又亲自来要我的眼泪……现在我给你了,你可……满意?”
这锥心一问,问得和光同尘指尖一颤,心口骤痛。
掌心的泪本是冰寒刺骨,此时却恍若灼烫的火,无时无刻不在炙烤着他。
让他觉得,这捧泪,他实在受之有愧。
总让一个女人哭,他还算是个什么男人!
此时此刻,他对清戈沉重的负疚感几乎浓烈到了极致,以至于他忘了,既然取到了神女泪,就该离开了。
“你曾亲口说,只要我不忘了你,十六万年后,我若来找你,你一定会娶我。”
“你还说,你要用余生偿还我,免我惊,免我苦,免我万劫不复……”
清戈柔软的唇一张一合,一句句吐着他们曾说过的动人情话,眼角却又垂下一线水光,她声声直叩心扉地问他,“可后来呢?我来赴约了,而你呢?我竟不知人心如此善变,我可以为你守十六万年,你说好了与我成亲,却短短一月就变了卦,所以……我为什么要给你神女泪去救她呢?没错,你是有能耐让我哭,因为我爱你!可是我也有能耐让你回不去!”
话音落,她宽大的碧青裙摆霎时张扬开,似平地起惊风般飒飒作响。
清戈抬臂,一道道若有若无的青光在她周身抖动,猛然青光炸亮,又自她体内爆出,落在厅堂四周。
三浅七深,十道光柱如铁栏般将大厅围住。只一眼,和光同尘便认出了这是生死阵。三浅是她魂,七深是她魄,阵破她必魂飞魄散!
她……这是拿命在逼他!
且不说她是上仙之尊,他破阵并无几分把握,即便他有能力破阵,也不忍将她打的魂飞魄散。
他将掌心的神女泪收好,才捻着佛珠抬头看她,“清戈,你不要逼贫僧。”
清戈浮在半空俯视着他,“认识你以前,我只是倾城岛上一只没有野心的小湖妖,不想修仙,活的也敷衍,直到遇见你,得到你便成了我最大的野心,我想我一定要修仙化神,为了有一日能与你比肩,也为了不再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顿了顿,她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可到头来,我才发现,再高深的仙法,我都舍不得用来伤害你。所以,我不会跟你动手,不会伤你一手指头。可是我又舍不得你走,便思量着……若是以命困住你还是可以的。这是生死阵,阵在我则生,阵破我则亡。你若想回去找她,便踏着我的尸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