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一个时辰以后,金军的兵力优势显现出来,丰州军左翼首先告急,袁烈指挥兴和卫步军营咬牙死战,尚能保持住阵型,王东强的守备兵顶不住,大阵自行拆开,各大队自行结阵死战,拼命的架势摆出来了,打不动就以命换命拼消耗。刘兴祚也挥刀上阵,带领费扬武的兴和卫骑兵营前后呼应,哪里危急就支援到哪里,死守左翼不退。

然而,徐锦宪的宣德卫守备兵溃败了,两千人马拼掉了五百,其他人心惊肉跳,乱哄哄地向后跑——这支队伍的骨干是大同哗变官军,尸山血海的场面不是所有人能承受的,老实说能坚持到现在连他们自己也想不到。,

“都给我站住,想抛下兄弟们逃跑吗?”徐锦宪挡在路中央怒喝,一手提着刀一手还拄着根木棍——他的腿也负了箭伤。

“大人,实在打不下去了,金寇是我们的几倍,兄弟们死的太多,我们再拼命也打不过。”

“大人,我们真的尽力了,如果是关内的明军,肯定早跑光了,大人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

徐锦宪看着苦苦哀求的士兵,嘲讽地笑道:“你们的确尽力了,我不拦着你们,滚吧,以后不要回丰州。可我要回去,我是丰州人,不是明国人,我们是丰州子弟兵,不是明国官兵,就是死了也要把骨头埋在蛮汉山大墓。”

徐锦宪拄着木棍一瘸一拐走向战场,士兵们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有人说了一句“死就死吧,我不想爹娘以后没脸见人”,默默地跟在他后面,一个又一个士兵跟上去,最终八百多兄弟重新回到战场。

宣德卫守备兵的溃逃几乎使丰州军左翼崩溃,刘兴祚下令吹响求援号,远处的铳炮营发现左翼危机,连续发炮齐射迟滞金军,特日格率领张鼎、马进忠、宝荣格三营骑兵紧急驰援,金军突遭精锐骑兵的侧击,不敢再冒险攻击,被迫回撤迎战。这时金军的中军传来收兵号声,金军全线退缩重新整编,丰州军左翼躲过一劫,不过也无力再向前推进,只能结阵自保。

刘兴祚在左翼暂时脱离危险后,把指挥权交给薛显光,自己急急忙忙跑向中军。接近营地时,两支从前方刚退下来的营兵队伍也正走来,刘兴祚不用看旗号就猜出是谁的部队——张传捷的步军前营虽然垂头丧气、步履蹒跚,但还能保持队列,满柱的步军右营却吊儿郎当、稀稀拉拉,当兵的叼着烟大呼小叫,副营官铁彪还在和一个粗壮结实的军官边走边吵。

“满柱呢?把他找来。”刘兴祚皱了皱眉,招呼铁彪问道。

“死了,在那呢,”铁彪指了指和他吵架的军官背后,又补充了一句,“肚子上被捅了一矛,撤下来的时候就断气了。”

“我早就说过我有霉运,以前大队长带着我打仗,死了,被我背下来,满营官带我打仗,也死了,你还让我背。”背着满柱的军官还在抱怨。

“郝摇旗,你说的是屁话,当兵的提着脑袋讨生活,死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背个死人还叽叽喳喳,你有霉运,好啊,你去找建酋去呀!”铁彪油腔滑调地答道。

“是啊,你去找建酋祸害吧,我们大家都省事。”马虎头吊着一支胳膊也来帮腔。

刘兴祚叹了口气,挥手让他们走路,步军右营的老底子是帮兵痞,平时一向骄横涣散,偷鸡摸狗的事不断,但战力却惊人的强悍,是步军各营中的王牌,这一仗连他们也退下来了,还死了营官满柱,可见战事之惨烈。

步军右营有血性,五个哨只进不退,轮番不间断攻击,打到最后几乎与金兵面对面用长矛对刺,你刺倒我一个,我马上也刺倒你一个,八旗兵也真能扛,以命换命绝不退让,双方几乎打成肉搏混战。满柱杀红了眼,亲自带领中哨冲,中哨是亲卫哨,最为彪悍勇猛,哨长战死,副哨长上,副哨长战死,满柱又随手抓来左哨副哨长郝摇旗顶上去,不过郝摇旗确实有点霉,他自己倒没事,满柱却稀里糊涂被捅了一矛,临死也没弄清楚这枝矛是从哪刺过来的。

这一仗,步军右营战损兵员超过三成,死了两个哨长、三个副哨长,实际上已经被打残,当然金兵也打得死伤惨重,趁着响起收兵号,双方才脱离接触,步军右营和同样伤痕累累的步军前营只好后撤休整,孙守法的步军左营和侯世杰的右营副军接替他们的位置。

刘兴祚低着头向前走,又看见马士英扶着刘之纶摇摇晃晃走来,心里一紧问道:“老马,巡抚大人也负伤了吗?”

“没事,刘大人擂鼓扭伤了,歇一会就行啦。”马士英摆摆手答道,刘之纶两眼发直,嘴里还在不停地骂“打死建奴,打死建奴!”

刘兴祚走进中军大帐,白显志面前正铺开一张地图,抱着脑袋苦苦思考,见到刘兴祚立即喜笑颜开站起来。

“老白,你的指挥有误,汉民年轻气盛,你这个老军务怎么也糊涂了!”刘兴祚毫不客气说道。

“副统领,刚才可把我吓坏了,幸好特日格的动作快,还是你来指挥全军吧。”白显志惊魂未定地答道——目前的战局很不利,右翼僵持不下,中路打不动,左翼被动挨打,他有点束手无策。

“问题就在这儿,特日格三营精锐为什么不及时投入战场,还有孙守法、杜宏方他们四个营一开始呆在后面干什么?”刘兴祚毫不客气地质问。

“我不知道这仗还要打多久,再说我们背后还有居心叵测的明军,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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