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州军的打击猛烈而血腥,降兵有点晕头转向,同伴血肉模糊的尸体提醒他们钱不是好拿的,惊恐之下老毛病又犯了,扭头就向回跑,但后面的清军绝不会心慈手软,汉官高呼“向前杀敌者赏、后退逃生者杀”,密集的箭雨随即射来,又将他们射倒一大片。
降兵愈发混乱,前方丰州军射来的铳子、箭矢密如雨点,将他们一片片打倒,后面的清军也步步推进,毫不留情射杀落后者,夹在两个杀神中间根本无路可逃,有人高喊“没活路了,弟兄们拼了”向前冲去,降兵正在陷入疯狂之中,有人带头就有人响应,成千上万的人随即汇成一股巨浪拍向丰州军大阵,。
谁也没想到大战刚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徒骇河畔杀声震天、尸横遍地,白皑皑的大地似乎要被血水染红了,丰州军射出的利箭遮天蔽日,铳炮打完一轮又一轮,像割麦子一样收割生命,但走投无路的降兵还在继续冲。降兵太多了,简直杀不胜杀,一个人倒下去马上就有无数只脚踩过去,连壕沟、地雷和铁丝网也拦不住他们的脚步,这帮家伙发疯似的冲到大阵前乱砍乱杀,丰州兵一旦跌倒,立即有一群人扑上来砍杀,随后自己人也为抢夺首级打成一团——这是一群疯子,除非把他们都杀光,否则会疯狂到底。
丰州军发了狠,步兵各营密集结阵反击,轻甲兵抛射密集的箭雨遏制对方的攻势,前排重甲兵长矛如林将扑上来的人群一层层刺倒,不一会儿步阵前就堆满了尸体,降兵再疯狂也经不起这样的屠杀,攻势渐渐被压制住。
突前的两个步铳营却遇到麻烦,步铳兵普遍不披甲,肉搏能力较差,打完火力袭扰本该后撤,但对方扑上来得太快,不顾死活冲垮几面阵墙,接着就疯狂抢夺倒在地上的丰州兵的首级。步铳兵被激怒了,有人装上铳剑去报仇,其他人也立即响应,左营营官刘双喜喊不住部下,急忙带领本营肉搏披甲兵助战,降兵发现对手大多无甲,而且肉搏武器简陋,起了占便宜的心思,马上群起而攻之,右营营官周旺见势不妙,拉上本营也加入战团,双方混战成一团,两个步铳营想后撤也不可能了。
“怎么搞的,简直在打烂仗,老王,你留在这儿,我上去接应一下刘双喜、周旺。”铳炮右协协统金国鼎在炮台上看着着急,不容分说留下副协统王宗杰,带着五六百披甲兵杀气腾腾赶往前沿。
王宗杰很不满意地喘了几口粗气,指着炮营营官贺士俊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东虏也上来了,换装链弹子铳揍这帮家伙。”
降兵势头不错,后面的清军也压上来,不停向丰州军抛射箭雨,还推来几尊五百斤行营炮——丰州军装备了八百斤新式佛郎机,已经瞧不起这种射程近、威力弱的火炮,淘汰下来的几乎都卖给清国,但这种炮机动灵活适合野战,轰塌阵墙没有任何问题,清军肯定打这个主意,王宗杰当然不能让他们如愿。
贺士俊原是工匠出身,当过军械司的官员,脑子一热自愿从军,才干了两年铳炮教习就遇到大扩军,坐火箭直升炮营营官,这个人缺乏大战经验,但做事很认真,仔细估测了距离后,有把握自己的大炮射出链弹够得到对方,这才下令开炮。
金国鼎骂骂咧咧赶到前沿,抡起一杆朴刀就冲上去厮杀,激战正酣之际,铳炮协两翼的步兵前协、步兵左协打退正面之敌,腾出手来马上派出援兵助战,在降兵的两肋狠狠插了一刀。步兵的肉搏能力就是强悍,降兵根本不是对手,被打得步步后退,清军推着火炮正想上前增援,恰好炮营的链弹飞来,血肉横飞的场面把这群八旗闲丁、辽东汉民吓傻了,一阵狼嚎鬼叫后扔下火炮就逃跑。降兵们打了一个多时辰,疯劲过去了大半,脑子一清醒腿就开始发软,见有机可趁也跟着往后缩,清军的第一次攻击被打退了。
两营步铳兵还没出够气,把没跑掉的降兵斩尽杀绝,还要追出去接着打,刘双喜这次不废话了,冲到前面连踢带踹把这帮杀红眼的家伙往回赶。
“我看清楚了,就是你们两个兔崽子先冲出去的,想把弟兄们都害死呀,周柱子、乌恩,你俩还提着一堆脑袋干什么?”刘双喜踢着两个年轻军官的屁股边走边骂,这两个人是左哨的副队长,那个周柱子还是和他一个村的,火铳玩的不错,被他硬从武选学堂要到本营,今天第一次参加战斗就犯了错。
“他们抢走了我们队长的首级,我也要砍下他们的首级,是我先冲出去的,不关乌恩的事,要处罚就处罚我。”周柱子气呼呼答道,今天确实是他不听号令带头冲出去拼命,乌恩讲义气马上跟在后面。
“还嘴硬,那些人是疯子,你也要当疯子?丰州军没有计首功,这一仗的军功没你们俩的份,还不快这些脏兮兮的东西扔了。”刘双喜朝周柱子又踹一脚,周柱子嚎叫一声,把手里的几颗人头扔到远处。
金国鼎正和步兵前协营官张一川、步兵左协营官刘体纯聊着,抬头瞧见刘双喜他们吵吵闹闹走过来,张口就怒喝道:“闹什么,还嫌惹的事不够,赶快带人撤下去。”
“老金,你们铳炮兵升官可真快呀,双喜这小子才二十郎当就当了营官,老子四十出头了也不过如此。”张一川看着刘双喜的背影,有点酸溜溜地说道。
“羡慕了吧,老张,干脆我们俩换一下,我去干步兵,这个协统让给你当。”金国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