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说:“田力上次不是给我发了几张名片嘛,说有想买泰国观音项链和什么驱邪法事之类的帮他联系联系。这油漆厂就在二环边上,我同事的舅舅在这家工厂当油漆工,听他舅舅说,那工厂最近好像一直闹人命,警察都去了好几趟,也没查出结果,就说是自杀。这个张副厂长请了两次大仙来驱邪做法事,但好像没啥效果,前天又出了事,现在工人很多都在闹罢工,要提高工资和福利待遇,否则就辞职。”
“这是啥事啊?自杀?”我爸问。
表哥说听他同志的舅舅讲述,好像是工人嫌工资偏低,福利也一般,都没保险,所以工人觉得没前途,就经常自杀。但领导觉得有点儿扯淡,工资低可以找别的单位,又没签卖身契,至于非得在工厂里自杀吗。表哥曾经把我的名片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展示给同志看过,大家还都议论过我,说我把驱邪跳大神的生意做到泰国去,挺厉害。后来油漆厂出了事,领导都在发愁,他同志就跟舅舅提起,特意朝我表哥要了张名片,让他舅舅转交给副厂长。
听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昨天收到短信,内容是“你好,我是油漆厂的张副厂长。”我以为有人发错了,就没回复,现在想起来,应该就是这个什么前进多彩油漆厂。我一说,表哥急得不行:“我说田力啊,你这生意不能这么做,这不是把到手的鸭子往外扔吗?”我心想谁让那副厂长不把话说清楚,再说了,有事打电话,非发什么短信,还说得不清不楚的。
表哥催我赶紧给人家回电,我说吃完饭的,他都不让我吃完,让我立刻就打。我知道这个表哥爱贪小便宜,他并不是希望我尽快帮油漆厂解决问题,而是我以前说过介绍成生意有回扣给他。
我只好放下筷子,进屋给那个短信回电话。对方听声音是个中年男人,沈阳口音极浓:“啊,你就是老万说的那个泰国跳大神的?”我连忙解释,不是泰国跳大神,是泰国法师做的驱邪法事。
张副厂长说:“那不一样嘛!田老弟,我说你干的这生意准不准?都是沈阳人,咱可不能忽悠老乡。”
我问:“那肯定不会。听表哥说他同事的舅舅在你厂里当工人,说你们厂经常有工人自杀,具体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张副厂长无奈地说,“都说他们嫌工资低、福利不好,没保险,可那也不用自杀吧,你不干就完了嘛,自杀干啥?”
我问:“不管什么原因自杀,为什么要请驱邪的来做法事,是死者家属要求的吗?”
张副厂长说:“死的太邪门了啊,自杀五个人,都是在同一个车间死的!”我问他们都是同一个车间的工人吗,张副厂长苦笑,说要是同一车间的那就不叫邪门了,哪个车间的都有,有个根本不是在车间工作的工人,而是会计,还有个是晚上打更守夜的老头。
“那五个人之间有没有什么共通性?”我再问。
张副厂长说:“有啊,他们晚上都在厂子里过夜,我们有工人宿舍,会计是外地人,但不在宿舍睡,他有个折叠床,平时在办公室睡觉,打更老头睡大门口的收发室。”
我想了想:“很有可能是那个车间的屋子有什么问题。”
张副厂长说:“我们也这么想,之前我托人从白城找了个跳神的,说老厉害了,在当地能走阴阳、断鬼神,还在车间里施过法,说能驱邪,但后来又死了第四个;后来又从朱尔屯请来老赵太太,你也应该听说过吧,就是那个专门查事的半仙,哎呀妈呀,那家伙把我给忽悠的,硬说我这厂房里有鬼,还说就在西北方向,反复就这两句。你说这顶个屁用?谁都知道那车间在西北方向,用你说?她前脚刚走,第二天老头就自杀了。”
听到这,我又想起高雄的五灵蜡来,心想如果那车间真有什么邪气,手里只要拿着五灵蜡,到现场一试就见分晓,那就牛了,可惜没有,所以这种设想也白费。我告诉张副厂长,泰国的法师比那些跳大神的巫婆神汉和仙家厉害得多,但费用也比较高,而且要先付款,款到他们才能来中国。
“得先交钱?那算了算了,哪有先给钱后办事的道理?”张副厂长不同意。
我说:“你从吉林白城请的大神,和朱尔屯的赵老太太就一分不给?他们来现场施法之前都拿不到一分钱,事后没效果还得自己回去,不是白玩了吗?”张副厂长说白城的大神只先给报销车费,余款等施法结束,有了效果才给。
“效果不是当时就看得出来的,”我说,“施法结束你就得付足全款。没猜错的话,第四位自杀之后,你肯定给那大神打过电话,想要回余款,但大神不同意,找各种借口不退钱,对吧?”
张副厂长说:“你们这些承接驱邪法事的生意人,是不是都这路子?”我连忙说千万别把我算进去,我和他们可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就因为你找的法师是泰国籍?”张副厂长不太高兴。我笑着说你说对了,就是这么回事。我给他大概报了价,高雄那边以前说过,此类驱邪法事三万左右就够。再分析客户,因为是开工厂的老板,而且事态比较严重,所以我估计吴老板肯定不会对价格太抠门,要是他不肯驱邪,一万也不会出,要是已经被我打动,五万也没问题。于是我报出四万人民币的价,最少先付一万,施法结束马上就能看到结果,或者不成则总共只收一万五。
张副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