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清脆的两下敲门声响起，里面砰砰锵锵的声音停下，何长琪温和地声音传了出来。
“进来吧。”
阿九告诉自己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推开门看到何长琪时，还是忍不住心尖一颤。
何长琪背对着她，凌空虚点着什么，时不时低头查看工作台上的一截机械手臂，看样子他是在用高级通讯器记录研究笔记，他之前经常这样。
只是工作台上的机械手臂......阿九目光落在他的右臂，少年身穿深紫色作战服背心，从少年白皙的肩膀开始，已经安装上了一条金属手臂。
似乎是察觉身后的人在看他的手臂，何长琪按了一下耳边的高级通讯器，关掉虚拟面板后，才转身笑了笑说：“阿九，好久不见啊，呵呵，这条器械手臂拥着不太舒服，我打算自己改造一条。”
何长琪的笑容依旧温和平常，可阿九却红了眼眶，她早就知道何长琪的伤势，现在亲眼看到却更为心痛。
“别这个样子，我改造后的机械手臂会很厉害的，我可是你的队长。”
“以基地的技术，怎么不给你接上吗？”
“是我自己不想。”何长琪低下头，很快又抬起来说道：“别多想了，你做得很好。”
何长琪说的话，意思含糊不清，但阿九听明白了，他在说杀了何萌萌这件事，她做得很好。
阿九向前走了两步，她不懂，何长琪是喜欢何萌萌的，为什么表现如此平静，像是死湖一般没有波澜。而何萌萌也是，在叫她杀她的时候也是如此平静，提起何长琪也只是不想让他看到她当时的样子。
阿九以为，何萌萌会让她告诉何长琪，她很爱他，但她没有，难道爱就是这样吗？
可能答案只有何萌萌和何长琪两人心里明白。
她忍不住开口问何长琪：“队长，你喜欢萌萌吗？”
“我很爱她，但有时候我分不清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情。”
阿九心想，难道聪明的人，想事情都这么复杂吗，没有血缘关系又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突然间她有些埋怨起何长琪了，但看到他的机械手臂，又更加难过，胸口像堵了口气，不上不下。
她撇过脸，不见的时候害怕看到何长琪的悲伤，见了却还不如不见。
“我吃完饭就要出去任务了，你好好养伤。”
“嗯，在外小心，最近我会监督贺子训练，这个你拿着。”
何长琪扔了个东西给阿九，空间戒指划出一道弧线被阿九接住。
阿九握着空间戒指，想到何萌萌为什么被异种抓住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伊人和武想要她的晶魄，空间戒指就是空间异能者的晶魄打造的。
那么她手里的这枚空间戒指，又是谁的晶魄，谁的命？
真的很烫手，突然让她觉得很恶心，她又扔回给何长琪，“我不喜欢用空间戒指，我先走了，有事通讯器联系。”
“萌萌她......走得很痛苦吗？”
阿九背对着何长琪停下脚步，心里苦笑，要说她很开心吗？
想到自己十指插进何萌萌身下的鼓包时，何萌萌的惨叫依然很清晰的在耳边响起，转化的过程肯定更疼。
“死亡总归是痛苦的，只是对萌萌来说，那是解脱，不关痛不痛。”
阿九推开门离开了工作室，从进门的忐忑愧疚，到离开时有些埋怨他，甚至是很生气，生气他太过平静！
工作室的大门关上，何长琪的脸色一下苍白毫无血色，机械手臂松开工作台的一角，留下十分明显的指印。
机械手臂不是简单的安装就好，它连接着身体的神经，所以需要磨合，才能做到手跟得上大脑的指令。
他半跪在地上低着头，汗水混着泪水滴在地上，此时他脑袋犹如一个被搅拌的容器，神经隐隐作痛，心也一样。
对于何萌萌的死，他也后悔，愧疚，难过，想要毁灭一切，甚至想到了自我了断。
醒来后他却选择了面对事实，直面痛苦，平静是因为已经痛到麻木，时间不会让伤痛被抚平，只会让忍耐力越来越强。
何长琪俯身跪在地上张开了嘴无声嘶吼，恨意一下超过身心的伤痛，他现在活着，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杀尽全部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