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骑兵百夫长霍山这会儿有些恼火,因为从昨天到今天,他的队伍中莫名其妙的接连失踪了七八名骑士。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匈奴勇士可从来没有过临阵脱逃的先例,更何况,这次是为抢劫财富而来,眼看就要到手了,怎么会有人半途而废?
可是那些人就是这样毫无征兆的消失了,马匹物品都还在,不见人,没有人能说清楚他们去了哪儿。
现在大队人马停歇在了这儿,大单于让原地待命,于是他决定好好的排查一下,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
不久之后,一个小兵模样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脸孔很陌生,他不记得曾经见过。霍山心中起疑,手扶刀柄慢慢的走了过去。
穿了匈奴骑兵服饰的少年在用一把刷子认真的梳理马背上的褪毛,眼角瞥过相隔了几百步外的单于大帐时,看到一具汉军斥候的尸体正被拖了出来,他的心中一动,神情不变的站起身来,扣紧了马鞍肚带。
一群“飞火”护卫推搡着商人聂壹从不远处过来,穿过面前的空地,向单于大帐走去。
“军爷,但不知大单于又召唤小人有何事啊?可否……。”聂壹赔了笑脸。
“老实点!到了你就知道了!哼!”回答简单粗暴,极其无理。
“是是是,小人只是随便问问……呵呵!”
风又卷过,黄沙打在脸上有些疼,脚步远去,语渐不闻,人已进入那帐中。
少年抬起头来,环视了一下四周,把马鞍后的剑握在了手中,这是他曾经生长过的地方,追逐猎物时留下的痕迹还在,平原山丘,密林依旧。
聂壹一进大帐,就知道不好!血腥与杀气,刀光与狰狞。他脸上卑微的笑容逐渐隐去,直觉告诉他,事情有变,也许自己最后的时刻到了。
羿稚邪摆了摆手,制止了那群怒气勃发的王爷想一拥而上来个乱刃分尸的举动。因为他心头有个疑问,想问问这个将死之人。
“你不过是一个商人,却来做这样的死间之事。汉朝皇帝给了你什么好处?是官爵还是财富?难道你真的不怕死吗?”
羿稚邪盯着眼前这个神情镇定脸带微笑的汉人,又看了看匍匐在地的斥候,他想弄明白同样是中原人,为什么会差别如此。
已近不惑之年的微胖商人早已看清了眼前形势,暗自叹息,心中悲怆。既然计划已经泄露,行动功败垂成,自己就不必再委曲求全的装样子了。
“呵呵,每个人都只有一次生命,死,又有谁不怕呢!不过,如果所为之事死的有价值,也就值得了。聂某虽是一介商贾,凡事讲究锱铢必求,但在今日之事上,却要让大单于见笑了。因为我所以来到匈奴军中,所求者既不是官爵也不是财富,只是为我华夏尔!”
羿稚邪皱了皱眉头,见那些王爷也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随口问身边的中年书生值得舍命!”
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的张中行拱了拱手,干巴巴的说道:“华夏……是中原国家的另一称呼。”
“嗬!迂腐的汉人就会在字眼儿上做文章,什么中原华夏,哪有我们大匈奴帝国来的威名赫赫!”
“非也非也!大单于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们千年以来僻处蛮荒之地,从未曾识得我华夏文明之故。生而为人,不知人之所谓,真是可惜可叹……!”
这真的是一个充满浑身铜臭气的商人?对比先前的卑躬屈膝,帐中人都有一种错觉,这分明就是一位饱学之士。
“哼!你说了这么多废话,可知道自己马上死到临头了吗!就没有为自己求饶的一句吗?”
羿稚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断了聂壹的话。
聂壹淡淡的笑了,中原大地,锦绣山河,在这一刻,都浮上脑际。
“华服广厦,辽阔胸怀,壮哉美哉,为我华夏!自从听到我家小侯爷的这番言语,聂某才知家国大义。今日事既如此,何须多言?死就死吧,只恨此身未能灭虏建功罢了!”
千年之文明,忠孝之熏陶,舍身取义的无数英烈,也只不过在平淡认知中。
伏在地上的那位投降者把脸深深的埋进枯草间,身子颤抖着,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悔恨。
“主上,事急矣!汉军既然有了埋伏,此地不易久留,还是赶快撤退吧,又何必与这个低贱之人多说什么呢!”
张中行脸色煞白,心中有血在滴落。衮衮华夏,浩浩神州,又何尝不是他的祖地、他的故土!忠贞节义、仁孝廉耻又何尝不是他们张家祖先的遗训。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他这个背叛者再也回不去了。
一句话提醒了羿稚邪,使他意识到了当前身处的危险。他面色阴鸷的站起来,一脚踢飞了面前的胡床。
“马上派飞骑去前面催促左贤王,让他加速行军,带着汉朝公主去雁门关外汇合。我们立即启程,沿原路返回。至于这个商人嘛……来人,把他拖出去,五马分尸!如此方解我恨。”
p;当几个“飞火”勇士拥进大帐去的时候,百夫长霍山在几百步之外猛的从背后勒住了那可疑小兵的脖颈。
“说,你是哪个部落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是不是汉军的奸细?”
在霍山的厉声喝问中,那马边的少年扭了扭头,冲他笑了一下,少年的牙齿很白,有些阴森。笑容奇怪,有些邪魅。
匈奴百夫长愣了一下,蓦然感觉胸口一阵凉意,然后剧烈的疼痛传来。他下意识的低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