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墨家,正在为罗刹鬼帝意味不明的传话而人心惶惶。
“唉,罗刹鬼帝那一句话,究竟是说与我墨家有旧恩,还是有旧仇?”墨重山反复的在大厅内踱着步,“但我自问,我与他素不相识,就连像他那样的年轻强者,我也从未开罪过啊!”
其余长老打量着堆放在墙角的礼物,也都是面带忧容,“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又不说清楚,这不明摆着是让人担心么?”
众人议论纷纷,甚至已在考虑罗刹鬼帝若是当真寻仇,他们又该向哪一方势力求助。但即便他们墨家向来在商界首屈一指,在这种非常时期,恐怕也没有哪个宗门愿来趟这淌浑水,至于其他的商界精英,多半都还巴不得看他们跌跟头。
正在大厅中的气氛一片惨淡时,内侧卧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墨凉城穿着睡衣走了出来。
“爹,怎么了吗?有人要找我们墨家的麻烦吗?”
墨重山眉峰一紧,转念间已是将忧容尽敛,宽慰的转头笑了笑:“没事,只是生意上遇到了一点棘手的问题而已,不是什么大事,爹会处理的。”
对这个儿子,墨重山实在是不想让他再受到任何刺激了。只要他还能安安稳稳的度过剩下的几年,就算天塌下来,也让自己这个父亲来扛吧!
墨凉城一手扶在门框上,迟疑的环顾一周,厅内其他长老深知老爷的心愿,也连忙配合着装出洒脱的笑容。
“好吧,如果真的有什么麻烦,爹一定不要瞒着凉城啊。”最终墨凉城似是并未看出任何异状,只叮嘱过一句后,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墨重山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的内心再度化开了一片绞痛:“唉,听说那罗刹鬼帝,年龄也就跟凉城差不多。如果凉城没有遭到那一场浩劫,继续修炼下去的话,说不定时至今日,也可以闯出一个响当当的名头来了啊!”
***
楚天遥的脚步,平稳的踏过华贵的大殿,沿途是一片行礼问安声。
越向深处走,驻守的九幽圣使也就越少。如今他即将进入的,是殿主平时闭关的密室前厅,在殿内已是属于“禁地”级别,不单是九幽圣使严禁入内,就连尊者级别,不奉召见同样不得轻入。
不过,楚天遥却是一个例外。只要他有事上报,甚至无需通禀,就可以自行到厅内等候。这样的特例,据说在历届的尊者中也是仅此一份。这也足以证明,殿主究竟是有多器重这位九尊者了。
密闭的厅堂前,两名九幽圣使向他躬身施礼,一面为他拉开大门。楚天遥点了点头,举步跨入,袍摆缓缓的拖过门槛。在他背后,驻守的两人再次周到的为他关上了门。
独自站在这间黑暗的大殿中,即使已经来过不止一次,楚天遥却仍会感到心中压抑。
这里实在是太过阴暗了,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尤其是四周空空荡荡的环境,总会让他觉得,他是一个即将被审问的囚犯,现在,就正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在暗处观察着他……
不,或许这只是借口,真正令他紧张的,是因为他很清楚,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人……
独自在黑暗中伫立许久,蓦然,一双巨大的,血红色的眼睛,在虚空中安静的浮现了出来。整间大厅,在这一刻都被染上了几分幽幽的血光。
楚天遥当即双膝跪倒:“殿主!”
那双眼睛略微闪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微微点头。一道冰冷无比,犹如携带着幽冥煞气的声音,也在大厅内缓缓扩散:“你回来了。他如何答复?”
楚天遥在深施一礼后,也就重新站了起来,回话时却仍是深深埋下头:“属下有负殿主厚望。那罗刹鬼帝……他拒绝了。”
那双眼睛沉默了很久。
楚天遥试探着将目光抬起,在与那双眼睛短暂相接后,又连忙重新垂下。说来也奇,那双眼睛只是空有轮廓,没有瞳孔,没有任何的神采,但每一次与它对视,楚天遥都会觉得,自己已经被完全看穿了。
那就像一片漩涡,在其中,他可以看到整个世界的博大,可以看到天地法则的运转,他可以看到属于强者的一切……但是在那里面,就是没有感情,没有任何的怜悯和慈悲。
良久,那双眼睛重新传出了声音:“在看过我的亲笔信之后,他仍然拒绝?”
楚天遥应道:“是。而且他还放胆狂言……”说到这里,不由稍一停顿。但也就是他这片刻的沉默,这大厅中充斥的血光,很快就危险的闪动了一下。
楚天遥心中一寒,深知殿主一向不喜欢下属在禀报时故弄玄虚,连忙很快的接了下去:“声称总有一天,会跟殿主您平起平坐。”
那双眼睛再次沉默了。
没有杀意,没有愤怒,但也同样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楚天遥等过许久,试探着询问道:“那么,要不要处置那个罗刹鬼帝呢?”
问出这一句话,他倒是没有任何的挑拨之意。只是殿主的态度太不明朗,九幽殿和罗刹鬼帝之间的关系,又总得有个结果。与其让旁人在其中钻了空子,倒不如自己先鼓足勇气试探一回。
那双眼睛略微眯起了几分,威压弥漫,声音中似有感慨:“这千年来,后起之秀我也见识过不少,属他最为出色,所以我才会破例想要招揽他。不过一介后生晚辈,要是总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将来也只会是昙花一现。”
楚天遥迟疑片刻,缓慢的开口道:“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