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你做过的事,我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原谅,来世亦不会谅解。我的娘子,我不会让她为此有半分伤心,流一滴眼泪。请你速速断了此念,往生极乐,但求来世再不相逢。”
若婵娟听了此语,怔了片刻,忽然哇地一口鲜血呕出来。她气息紊乱,目中泪水迷蒙,终是失了仪态。
“罢了,罢了……”她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分,带上了撕心裂肺的伤痛,“情是毒,情是毒!无药可解,无医可治,终有一天……”
她猛地抬起头,吃力地用一根手指指着我,颤抖着泣道:“你终有一天懂得,情比毒还毒的滋味……”
言罢,若婵娟的身子保持那个姿势片刻,忽地颓然垂首伏地,就此不动。
站在门外的两名幽夜之影同时打了个冷战,互相对视了一眼,猛醒了过来。
“主人!”二人同时惊呼出口。
聂秋远冷静地吩咐道:“再叫人,此人身体有剧毒,不可直接碰触。取一副厚材棺木,直接将之敛葬,选处远离人烟的地域深埋。”
我怔怔地望着这一切,看着秋指挥着人马小心地将若婵娟的尸首收敛,在棺木内洒入各种各样克制毒物的药物,又清理打扫她在这一带留下的血污。匆匆赶来的苏州府诸长官一叠声地告罪,我却什么也没听进去。不晓得过了多久,直到一切都处置完了,聂秋远将我拉进了隔壁那个为我准备好的房间,重新安顿下,我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失魂落魄的。这下子,真真是个美人的事情暴露了,怎么好?”男神暖暖地一笑,替我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嗯,我一身睡衣的女装造型已经无奈地暴露在众人之前了,隐约间似乎听到聂秋远向他们介绍说是自己的夫人来着。无所谓的事情了,都不重要。
我望着微笑的秋,心里想着,我把你的笑当做那么平常的东西,可是她……你怎么竟从来未对我吝啬过呢?
难道那一刻,你的心中,真的丝毫没有为之所动吗?
聂秋远看出我心思纷乱,便将我拉入怀中,轻轻地抱住了,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
“她人已经要死了,而她的心愿,也不难得偿……”我嗫嚅道。
秋抬起手来,轻轻地掩住了我的嘴。
“那样做,你口中不言,心里却会难过。真真,我不想你受半分的委屈,更何况,她曾那样地害过你。”他的手指轻抚过我的脸颊,如此温柔,“真真,你莫嘴硬,你其实是个心太软的傻丫头,可不知为何,我就是爱极了你这个。”
我的心太软吗?我可不这样认为呢。相反,主动地褪去面纱,以真面目对我坦诚相见的秋,他的心,才是无比的柔软,对人世充满了善意和悲悯。这一点,我自问与他相去甚远呢。
所以,不可能不难过的吧。我相信,他所做的一切确是出自本心,并不单纯是为了令我安心,可是,还是会难过的吧。
我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身体。我在这里,在你的身边,就像你不想我难过一样,我也想赶走你内心的阴霾。
“秋……”
“嗯?”
“别把她就这样埋掉了,我对她讨厌得紧,我们拿她来验一验任平生的毒吧。”
“……别傻了,你心里痛不痛快,我一眼就看得出。”
“这是个好机会,可别浪费了。”
“真真,我不会接受她的任何好意,将来,也不会接受任何其他女子的任何好意,我有你一人足矣。”
“这不是好不好意的问题,如果任平生杀过来呢?我们要做好准备嘛!”
“没关系,我不会死在他手里,会解开他的毒的。”
“哪有先摸清方便嘛,要是我中毒了呢?等你解开,没准我都死了!”
“打嘴,什么死呀活的!”
……
“真真……”
“嗯?”
“任平生,不会在你身上下毒的……”
因为这个,才如此自信,不顾忌任平生的毒吗?
我们相拥陷入了沉默。天镜门的白虎在这里无声无息地死去了,她带来了风暴即将来临的消息。那么,前头会是什么呢?
“真真,苏州的案子,需要快一些了结了。我们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隔了半晌,聂秋远才轻轻地抚着我的后背,静静地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