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契丹人的队伍里,突然有一群大声喊话,“整队迎敌,整队迎敌,都向本将军靠拢……”
李中易神态自若的扫了眼声源来处,喊话的那群人用的居然是汉话,可想而知,必定是幽州汉军的将领在召集部下,准备顽抗到底。
“弓弩营出列。”随着李中易一声令下,大队近卫军的官兵纷纷上前十步,排列成打击队形。
“五段击……速射……”李中易高高的举起右手,猛的向下一挥,紧随在身旁的传令官当即吹响了进攻的铜哨。
“嗖嗖嗖……”狂风暴雨般的弩箭如同泼水一般,恶狠狠的砸进了契丹溃军之中,一时间,惨叫之声连绵不绝,仿佛死神下凡一样肆无忌惮的收割着人命。
冲天的火光映射之下,李翠萱看得很清楚,在弓弩无情的打击之下,原本想顽抗的契丹人,哭爹喊娘的抱头鼠窜,再也无力组织有效的反击。
“近卫军,前进!”弓弦之声刚刚停下,李中易的军令再次传达了下来,只见,近卫军的将士们,一个个抿紧嘴唇,握紧手里的长枪,迈着坚定而又整齐的步伐,一往无前的朝着营州城门那边挤压了过去。
李中易刚想拔出战刀,指挥大军冲杀过去,就见竹娘香喷喷的右手拦在了眼前,“爷,奴家绝不许您冒险。”
“呼!”李中易怒瞪着竹娘,他很想发火却最终还是无奈的从刀柄上收了手,兵荒马乱的战场,又是黑夜之中,契丹人的冷箭也是不长眼的啊!
“杀……杀……杀……”近卫军在军官的指挥之下,喊着整齐的号子,挺起锋利的长枪,凶狠的扑进了契丹溃军之中。
每一次长枪捅出,都意味着收割了一条原本鲜活的生命,令死神在半空之中肆无忌惮的狞笑。
颇超勇手下的党项骑兵们,整齐的伫立于李中易身后,随时随地听候统帅的调遣。
拿下营州之后,李中易就给党项骑兵们增加了不少的装备。他们每人身旁都有至少三匹上好的契丹战马,每匹马的鞍上都挂着一柄长枪、一柄战刀、两张弓和两囊箭。
按照李中易的事先部署,击溃契丹败军,那是步军兄弟的职责。至于,追杀背对着后方的契丹人,则是党项骑兵们的重任。
专业的活计,必须由专业的人士来做,一向是李中易的用兵原则。
当然了,鉴于契丹幽州军此次出动了十余万人,李中易从各军之中挑选了四千汉军骑兵,补充进了颇超勇的队伍之中,从而组成了超过七千人的快速打击骑兵部队。
在近卫军凶狠的打击之下,西门的契丹人已经彻底的溃败了,可是,东门那边却传来了不合时宜的喊杀声。
李中易扭头看了看东门方向,那边是杨烈的战场,刚才还好好的,如今却传来喊杀声,显然出现了某种变化。
此时的东门之外,杨烈正端坐在马背上,目光炯炯的盯着从城中杀出来的幽州汉军。
嗯哼,已经被点燃了城门,居然被人从里边推倒,显然幽州汉军之中,藏着能人!
不过,杨烈早早的就准备好了陷阱,就等着契丹人过来送死。
自从摸黑赶到了营州城下之后,杨烈便按照参议司的计划,命令大家悄悄的沿着营州东门外,挖了一条深约半丈的深沟,沟内填满了事先收集的干草和干柴。
另外,随军携带的简易投石机,也被竖立起来,用于投射的铁兜内,装着沾满了猛火油的干草团。
幽州的汉军杀出城后,虽然队形不是那么整齐,但依然颇有些章法,这令杨烈感到有些意外。
按照道理说,营州城内点起了不可被扑灭的火焰,寄人篱下的幽州汉军应该失了斗志才对,可是,现实情况却是,幽州的汉军们挥舞着手里的兵器,凶狠的朝杨烈扑了过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杨烈一边默念着李中易这句名言,一边举起右手,猛的朝下一挥,“十段击,放火箭!”
眨眼间,严阵以待的第一军官兵们,在基层军官的指挥下,整齐有序的射出了一波又一波打击的箭雨。
阵后的投掷兵们,纷纷举起手里的大铁锤,狠狠的砸掉控制投石机弹射的机关,陡然间,一颗颗硕大的火球,被投向幽州汉军的头顶。
李中易从来都不是唯武器论者,杨烈是其最得意的弟子,两人一脉相承,都一致认为:武器要想发挥巨大的作用,必须看时机和地点。
比如说,此前的钢弦弓或弩,和日常的军用弓弩比起来,不仅射程短,而且由于炼钢工艺的不过关,导致破损率极高,就作战成本而言并不划算。
可是,遇上了雨天,钢弦弓弩便可以避开传统弓弩怕水的特性,发挥出惊人的打击效果。
相同的道理,放到如今的战场上,有了城内的大火助威,再加上壕沟以及步军方阵的阻挡作用,投放干草的投石机配合上弓弩的施威,明显发挥出了必要的威力。
“啊……”说着汉话的幽州汉军士兵,不断的倒在了血泊之中,临死之前发出悲凉的惨叫声。
沾满了猛火油的干草球,凌空砸进幽州汉军的队列之中,火球滚动之处,令无数幽州军心惊胆寒纷纷退避。
营州城外没有护城河,城内也不过区区几十口水井而已,要想扑灭的令人目不暇接的火球,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俗话说得好:水火无情!
人的逃生意志即使再强大,也架不住烈火熏烤之下,肉焦皮烂的严重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