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
“轰……”
“咚……”
整个码头上的高丽人,不论官民还是富商,全都纷跪倒在地上,匍匐于李中易帅舰之前。
由李中易拍板任命,暂代高丽政务的左参赞李淳英,重重的磕了个响头,紧接着,毕恭毕敬高声道:“下邦小臣李淳英,领文武百官及阖城仕绅、草民百姓,恭迎上国天使李相公。”
李中易淡然一笑,只当没有听见李淳英的话,悠闲的迈着四方步,缓缓走下跳板。
“叩首!”伴随着李淳英的一声厉喝,整个码头上的高丽人全都学着他的样子,“咚咚咚……”五体投地的人们,磕响头磕得很有水平。
一直追随在李中易身旁的李延清,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难怪您说高丽人畏威而不怀德,只有打疼了,打惨了,才会装乖孙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李中易扭头瞥了眼李延清,轻声笑道:“不错,不错,马屁功夫大有长进。”
李延清猛的挺起胸膛,说:“爷,小的倒觉得,君临天下的气势,也不过如此。”
李中易狠狠的瞪了眼李延清,这个泼皮货,蹬鼻子就上脸,看来回头要好好的替他松松筋骨才是。
盛大的场面之下,李中易即使想踢李延清的小屁股蛋子,碍着天朝上国尊使的颜面,也只得暂时作罢,等回去了再慢慢的收拾不乖的小李子。
李中易一边往码头上走,一边打量着现场的情况,嗯哼,他看得出来,手下的几位大将们,为了今天的盛大欢迎仪式,颇费了一番心血。
码头上,旌旗招展,盛况空前。
黑压压的,跪满整个右侧的全是高丽人,昂首挺胸负责警戒的是近卫军的官兵,武装到牙齿的他们,排列着整齐的队伍,将高丽人阻挡于的保卫圈外,以免宵小之辈作乱。
“下邦小臣拜见天朝上国李相公。”李淳英也许是听见了脚步声,赶忙隔着近卫军的枪阵,重重的连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前端青肿中带着紫涨。
已经退至一旁的李延清,瞧见李淳英一副乖孙子的模样,不由暗暗冷笑不已。别人也许不清楚,他李延清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昨天晚上,李淳英还收了开京城中有名的豪门——闵家的漂亮嫡长女为他的侧室。
昨夜如猛虎扑羊,今朝似绵羊,这就是畏威而不怀德的高丽人本性!
李中易摆出亲切的笑容,装模作样的迈前半步,伸出右臂,隔空虚抬,虚伪的说:“不必如此多礼,起来吧。”
李淳英再次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吃力的双手撑在地上,刚想爬起来,却突然听见李中易扬声喝道:“陛下有诏……”
啊,这不是坑人嘛?李淳英撑在地面上的双手猛的一软,半弯着的膝盖撞在坚硬的石板上,疼得龇牙咧嘴,却只敢死死的闭紧嘴巴,唯恐当场失态出丑,惹恼了根本惹不起的李相国。
李淳英原本只是小小的司宪院持正而已,这是个正五品的官职,在高丽国官僚体系之中,属于文臣东班里的堂下官。
自从高丽建国后,一直把官员们分为东班和西班,东班是文臣,西班是武将。
以从三品划界,其上的是堂上官,其下则为堂下官。别小看堂上和堂下,仅仅一字之差,无论是政治待遇,还是经济实利,相差极为悬殊。
高丽国的司宪院,其职权范围类似于大周的御史台,李淳英这个持正的地位,仅仅相当于检察御史里行而已,也就是跑跑腿打打杂,在上司的授意下写奏章骂权贵的倒霉鬼。
王伷暗中发动机兵变,赶跑了金子南之后,李淳英本不是金系人马,却受了牵连,不仅美貌的小妾被权贵抢走,家产被没收,还差点在大牢里丢掉了小命。
李云潇领命负责开京附近的抄家事宜之后,顺手把李淳英从大牢里解救了出来,可是,李淳英已是家破人亡,哪里还有活路和去处?
基于对王伷的刻骨仇恨,李淳英把牙一咬,索性投靠了李云潇的门下。
李云潇对高丽国虽然不算特别陌生,但也绝对称不上熟悉,他正需要一个洪承畴似的带路党,恰好李淳英因为感恩和仇恨,主动当了丽奸,可谓是刚想睡觉,枕头便已经垫到了颈子下边。
在李淳英的鼎力协助之下,李云潇所负责的抄家大计,不仅超额超量完成,甚至还提前了一个多月的宝贵时间。
于是,李云潇便将立下了大功的李淳英推荐到了“求才若渴”的李中易跟前。
李中易对于新的高丽相国的要求,其实并不高,最核心的是乖顺听话。
千里做官只为财和势,李中易可以默许李淳英贪点拿点占点,却不允许他和金子南一样的既贪且蠢。
李中易刚刚摊开朝廷发来的诏书,码头上突然传来凄厉的暴喝声,“逆贼李淳英,你助纣为虐,将来必定不得好死。高丽是高丽人的高丽,野蛮的汉人贼子滚出我大好三千里锦绣河山……”字正腔圆的开京口音。
李淳英陡然听见如此大逆不道的宣誓,又急又怕,他的小心肝不由自主的一阵乱颤,憋得满面通红。
负责守卫的近卫军将士们,二话不说,如同猛虎扑羊一般,将破口大骂的那人,堵上嘴巴,反剪双臂,和拖死狗一样拽了出去。
李中易连正眼都没夹一下那人,他气定神闲的宣读了一遍诏书,便负手立于原地,静静的等待在场的高丽人磕头谢恩。
整个码头上死一般的沉寂,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