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殿的桃妃身边有个叫柳枝的大宫女,她是刘公公的……她平时不会在自己的屋里睡,你可以去那里。”
束和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话说到一半,却突然一顿,转了话头。
夕涵有些好奇,他没有说出来的那半句话是什么。
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只顺着他的话往后说:“但是我不能带你过去啊,所以还是算了。”
对于她没有追问,束和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私心觉得,对方会对他这么温柔。
或许是因为不明白什么是太监,也不知道他和别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他不想在这人面前提起这些的事情。
毯子真的很柔软,他被裹在里面,只觉得温暖熨帖,慢慢有了几睡意。
夕涵抱着他躺到地上,调整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自己躺了一会,也觉得有些冷。
本来就是初秋,这里又是深宫冷院,地板冷得像冰一样。
夕涵犹豫了一下,尝试着关了模拟系统。
导游曾经告诉她,他们能够感受这个时代的温度气味,都是模拟系统的功劳,如果觉得不适应可以随时关掉。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踏在二级权限上,是不是还能够关了模拟系统,但还是想试一试。
她的操作很快起了作用,寒冷一下子褪去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也觉得有些困了,便抱着束和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醒时,外面已经大亮。
这一觉,睡得她腰酸背疼。
她往常是睡惯了软床了,昨天突然睡在地上自然是不适应。
她正要起身,突然想起来自己怀里还有一个,一低头正对上双黑亮的眸子。
“您已经醒了吗?”
小束和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先一步坐起身来,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嗯。”
夕涵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回答了。
侧头看着小束和乖巧的样子,不由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这个乖啊,这么早就醒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让束和愣在原处。
幸而他习惯性低着头,所以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没有让夕涵察觉到。
夕涵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
她正想要起身上前查看,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
一个穿着藏青色的宫服的人走了进来,是名男子。二十岁上下,颧骨偏高,面上带出几分刻薄来。
他扫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束和,阴阳怪气地开口:“呦,被关了两天,气色倒是越来越好啊。”他的声音有些尖锐,刺得人心情烦躁。
束和在看到他的瞬间,显现出些许慌乱来。
他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眼,空无一物的屋子却让他安心了几分。
他的身体反应更快,快速改成了跪姿,脸上也绽放出一个讨好的笑:“都多亏了常公公的庇护,奴才才没有死在这里。”
刚才的一瞬间,他忘记了那人是隐藏了行踪的,极怕她被进来的人发现。
常公公是最阴险、吃人不吐骨头,如是被发现了定是讨不到好去。
束和知道夕涵应该还在这个屋子里,但是看不见踪迹,他便欺骗自己她已经离开。不然在她面前,自己这些趋炎附势的卑贱行为根本做不出来了。
不过也该让她看看的,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低贱的人。
有的梦,早就该醒了。
束和只在低头的瞬间,将那些绝望厌弃藏到眼底,一抬头又是一个笑模样。
常公公听了他的话,只扯出来一个阴测测的笑,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心中似是不爽。
一双狭长的眼睛转了转,语气是明显的不怀好意:“正好我刚才经过御花园,新作的鞋子沾了些泥。”他的话点到而止,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上次挨了打,被关了三天三夜,差点死过去。
怎么这小子被关了,面上居然还有几分红润。
束和心中一震,他跟着常公公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不只一次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不行!
至少不要是现在……
至少不要在那人面前……
他岁数尚小,心思还不能藏得那么深,这眼中便带出几分慌乱来。
常公公也不催促,只斜着眼瞧他,眼中的戏弄更深了几分。
束和只一低头,便将那些情绪隐藏了起来,眼中换上了谄媚,他膝行到常公公脚边,仰头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奴才,这就给您擦干净。”
他边说着,边捻了袖子,想要跪着给他擦鞋。
常公公却将笑容一收,往后退了一步,声音骤然冷了下去:“谁让你擦了,给我舔干净……”
“诶,是是!”束和轻快地应了,脸上笑容依旧灿烂,看不出一丝勉强来。
他其实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过去的,只是想要垂死挣扎一下。想着如果在那人面前不这么狼狈,那么那些温柔是不是可以稍微久一点,一点就好……
束和弯腰低头,隐藏在暗处的眼睛里显现出绝望。
他甚至隐隐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只得咬住舌尖将心头的苦涩压下去。
他都多久没有哭,这会怎么这么没有出息!那些东西本就不属于自己,他这么卑贱的人却肖想别人的温柔,早晚有一天不得好死。
他不能在常公公的面前哭,常公公的脾气他很了解。
这会若是哭了,一会又少不了一顿打的。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