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兴许是跌进了她的安乐窝,盖上了舒适的棉被,将她外漏的余晖尽数收了起来,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常清按照兰沧的指引,将周永辅等人所在的送亲队伍安顿到村中的几户民居中,并安排一定人数的侍卫保护他们。
兰云带人将对方所有人的尸身移至葵桥村南边山中的一处沟壑中,然后备柴火化。
兰沧则带人将载有“公主遗体”的马车驶入了葵桥村他们的落脚点,也就是白日里兰沧所在的那所民宅。
安山一直跟在兰云身侧,在攻击秋雁时,将常清喊得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惶惶然,却一直未找到机会告诉君泽。
好不容易在尸身周围堆好柴火,闲暇下来,安山便在队伍中找寻君泽和郭景翔的身影。
站在队伍里,远远看着前面冉冉升起的大火,用手捂着口鼻的君泽感觉有人在拉拽他的衣襟,便转过身来。
“三皇子殿下,属下有事要禀告。”安山左右看了看望向他们的侍卫,又悄声说道:“请您借一步说话。”
君泽拉了拉身侧的郭景翔,然后跟上安山的脚步,离开了队伍,而负责保护他俩的安碧、安清、责风、责轻、责云几人便也跟了过来。
找了一处比较隐蔽的树林间,安山才停下脚步。
“三皇子殿下,属下在助云统领围攻那位女刺客时,清统领进马车查探后,惊呼‘王妃遇难了’。”
“什么?王妃遇难了?”君泽满脸惊诧地望向安山,“你为何不早说?”
“王妃遇难了?”
郭景翔疑惑地望望君泽,再望望安山,突然意识到,那些黑衣人在攻击时,其重点显而易见是放在了飞燕公主所在的马车上。
“难道是飞燕公主遇刺身亡了?”
郭景翔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之后,突觉不妥,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用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君泽。
君泽眼睛眯了眯,眼珠转了转,“不对,若真是飞燕公主遇刺身亡,兰云、常清、兰沧等人不会如此淡定地处理后续事情,并且你们有没有现,我们的人员伤亡极少,而对方除了那名带走女刺客的头领之外,所有人尽数被消灭。”
安山神情一滞,他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将他听到的告诉君泽,却没有细细分析事情的经过。
“泽表哥,你的意思是,飞燕公主并没有被刺杀身亡。”声音很弱,因为他感觉到此时君泽的气势有点像令他害怕的澜表哥。
君泽侧头看了郭景翔一眼,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想等我们回去见过兰沧、常清便能知道实情了。”
“安山,你留下来告诉兰云一声,我带其他人先行去见兰沧。”
安山应了声是,然后转身回去找寻兰云。
君泽则带着郭景翔及其他几人跃向葵桥村。
月亮已经从东方升起,慢慢地沿着既定的轨迹挪动着脚步,白日里炎热难耐的山林,晚间却迎来了清风习习,树叶相互嬉闹着,出轻微的沙沙声。
然而,却在这带着丝丝凉意的清风中,夹杂上一股焚烧尸身出的似是烤肉味,却又令人作呕的气味,生生让林间的空气变得污浊起来。
这座山峰南侧山坡上一片相对干燥的去处,秋笛抱着怀里已经奄奄一息的秋雁,闻着虽然极淡,却依然无法忽略的特殊的气味,一片润湿的双眼茫然地望着天空中眨着眼睛,好奇地望着他们的星星。
“雁子,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埠水镇找大夫。”
就在前不久秋笛疯狂地一起一落,从这座山的北侧跃上山巅,然后向南侧的山下跃去,声音中满是悲怆。
“咳、咳”在他怀里的秋雁因为颠簸,咳嗽了两声,鲜血就像是决了堤,从她的口中及身上四个伤口处喷涌而出,而左侧胸口处,紧挨心脏位置处的伤口内鲜血喷涌的势头似是最猛。
“笛哥,我终于完成了任务,再也不用跟你分开了。”
声音虚弱,紧攥着秋笛胳膊的双手似是越来越无力。
“嗯,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秋笛苦涩地扯着嘴角,脚下的步子缓了下来。
“咳、咳,笛、哥,放我下来吧!”
“嗯!”秋笛应着声,缓缓地停了下来,紧紧抱着秋雁,右手努力压着她胸口处的伤口,眼泪顺着脸颊轻轻滑落,落在秋雁的脸上。
“笛、哥,别、哭,我很开心。”秋雁的话断断续续。
“雁子,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前来。”秋笛抽噎着。
“笛、哥,我、我完不成任务,回去也活不了。”秋雁努力地抬起沉重的右手,摸上秋笛的脸,轻轻为他擦拭着眼泪。
“现在,我、我们成功了,你、你便可以活着了,你、你要好、好好活、活着。”
秋雁的气息越来越弱,眼神在夜色下专注地望着她想了五年、此时她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看清楚的脸庞。
“公、公主对我、我很好,我、我也该去向她、她赔罪了。”
在秋笛脸上的手颓然地落下,嘴边挂着如释重负的笑意,眼睛定定地望着天空中闪闪烁烁的星星。
秋笛将秋雁拥的更紧,眼泪渐渐变成了湿意,他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难道就是为了帮晟王完成一个个任务,而后变成这空气中飘荡着的、令人作呕的、特殊的气味。
君泽、郭景翔及安碧、安青、责风、责轻、责云在葵桥村屋顶间跃来跃去,两盏茶的时间之后,便找到了兰沧所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