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漂亮的琉璃灯,觉得自己幸福极了,这样好看的灯都叫她看到了。
“这样好看的灯,究竟是谁做的?”杜杳紧巴巴地盯着那琉璃灯,一面问孟辞。
她等了一会,却没有听到孟辞回答她。杜杳忽地觉得不对,一转脸,便看到孟辞的手掐在一个人的脖颈上。
偏偏他的姿势被遮掩了,四周看灯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只是杜杳一偏头,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看到这样凶狠的孟辞,她是有点害怕的,可却最先担心的还是孟辞的安危。
火光电石之间,她眼尖地看到那人抵在孟辞腰间的短刀上,当即心中警铃大作。
虽然慌得厉害,她还是强逼着自己不要惊慌,半天才挤出来一个笑来:“世子哥哥,接着。”
她敢确定,孟辞并不知道她刚刚一瞥,看到了他掐在那人脖子上的手。
看到她笑靥如花的模样,一派明丽天真,孟辞迟疑一瞬,并不打算来接她手里的一只小巧水晶灯。
杜杳看懂他的犹豫,根本不停顿,一把扑上去把手里的水晶灯塞进他手里。
也就是这么一错身的功夫,原本被孟辞制住的人极快地向她扑过来。只见雪白的刀光一闪,撕拉一声,刀刃入皮肉。
原本握着尖端银光闪闪的发簪的杜杳猛地傻住,她知道她一动,那人就会朝她扑过来,可是她也想到自己袖子里防身的发簪能扎进他的胸口。
可她没有猜到,孟辞会替她挡这一刀。
孟辞不曾想杜杳似的顿住,他几乎在同时伸手,将那人的脖子捏断。
耳边是一连串的尖锐叫声,混乱的逃跑声,嚷着杀人的声音。
杜杳愣愣地看着那人狠狠地睁着眼,眼里似乎有毒芒,嘴角却沁出来一丝血来,直到目光涣散了。
“阿杳,别看。”
有双手捂住了她的眼,并且将她轻轻地抱了起来。
其实她倒不怕死人,她只是在脑子想着,竟然有人愿意替她去死,而这个人也强大到能够替她杀死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她有点感动,又释然了,孟辞是和她亲生哥哥一样的人,她也该这样待他。
“别动。”
杜杳一把抱住孟辞,就把他的手推开,自己扭着身子从他怀里爬出来,皱着眉去查看他腰间的伤口。
那时候她不懂医术,只觉得一片血染开在雪白的中衣上,十分的狰狞恐怖。
饶是她绞尽脑汁,也不晓得该怎么应对,她只觉得话本子那吃半点不靠谱。
好在官兵已经到了,查点了情况后,便给他们请了大夫。
等到收拾好了,她才一脸正经地坐在孟辞面前,打算好好教育他:“往后不许以身犯险。”
这样一场惊心动魄,孟辞的心情也十分的好,于是也有些少年人的跳脱:“便是为了阿杳,也不可吗?”
他是在逗她,也是真心话,杜杳懂的。于是认真想了想,瘪瘪嘴道:“虽然很好,可我也舍不得啊。”
生死关头,谁不希望有人来解救自己,她也是。可是她和担心自己的安危一样地担心他的安危。
那时候院子里的桃树满树桃花,宛如一树粉白的雪,被风一吹,便随风飘荡而下,飘飘洒洒。
明媚的阳光在花瓣间漏进来,打在两人的侧脸上,一派的美好。
“阿杳,我不会叫你再遇到危险。”
孟辞竟然笑起来,眸子里盛满了阳光,漆黑的眸子澄净如琉璃,看着她的神情格外认真。
她自然相信他,于是弯着眉眼笑起来,也不说话,只是对着他笑。
笑够了,一下子栽进他怀里。九岁的她懵懵懂懂,对婚姻嫁娶有点模糊的概念,又不甚清楚。
她只是觉得,她往后就会嫁给孟辞,会和这个人过一辈子,年年岁岁地去桃花庵看桃花,年年岁岁地逛上蔡东市的花灯会。
从韶华走到白首,一生便这样过去。
她窝在孟辞怀里和他说话,乱七八糟的,什么都说。问他尔雅里的句子,也问他喜欢什么样的花样,更鼓着包子脸问他嫌不嫌弃她。
最后她说累了,于是睡过去。
再醒过来,她还睡在瑾南宫里淡青色的被褥里,一头缎子似的发被秋水拆开,更洗得香香的。
她懵了懵,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于是眨巴着眼对秋水道:“花朝节我穿什么?”
然后秋水也一脸懵地看着她,然后干巴巴道:“公主穿的是粉色绣月桂玉兔的齐胸襦裙……”
杜杳傻着一张脸,然后确定,她这不是做梦。
所以她随即就问:“那世子哥哥呢?”那就是她和孟辞去了桃花庵,还一起去花灯会上游玩了。
秋水这回恍然大悟,十分有条理道:“世子他将公主送回来,便回去了,”犹豫了会子,继续道,“不过,似乎世子已经离开上蔡了。”
杜杳越发觉得糊涂,自己是睡了多久,孟辞竟然已经离开上蔡了。
花朝节孟辞到的上蔡,她一觉醒来,他竟然已经离开上蔡了。
“今日是几号?”她有点怀疑自己睡了多久,可是也觉得,自己再能睡,也睡不了一两天。
秋水觉得自家公主古里古怪的,还是谨慎道:“昨日是花朝节。”
杜杳吧唧一下子跌进被窝里,觉得心情十分不好。什么鬼呀,才陪她一天,竟然又离开上蔡了。
早知道,她就不要睡觉了,那样还能和他多在一起待会。
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