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拂,沙子雪白的沙滩上,向宁短衫赤脚,戴着斗笠卷着裤管检查母贝内珍珠的生长情形。
明珠也戴着帽帷,依旧觉得烈日炎炎,晒得她口干舌燥。
北海王入京的事她已经听说了。即庆幸于父亲今后与他相隔千山万水,从此天各一方,又担心父亲为此黯然神伤。不过今日看父亲神色自如的模样,她满腹劝解的话看来是没机会说出口了。
她起身喝了口水,却见一个熟悉高大的身影从珠房内走来,明珠咕噜一记差点噎着。刚要提醒父亲,想了想,还是抿了嘴唇,装作没看见,悄悄的避开。
向宁拍了拍手道:“有问题的珠蚌我都挑出来了,幸好不多。”视线中,却落入一片黑衣镶金边的衣角。他呆了片刻,方含笑起身道:“你怎么来了?”
北海王远眺湛蓝平静的海面:“我要去京城了。”
“我知道。”向宁由衷为他高兴。“明华就交给你了。”
北海王瞥了他一眼:“明华会是睿儿的东宫属官。只要他不变初心,将来前途无量。”
向宁点头,叹息道:“明珠出嫁,明华也挣到了前程。我还剩一个明岚,也不知还能留她多久。”
“说到明岚。你让我查史家的事。”北海王低声道,“史家算是不错的世家。但是史耀晖这个人,不那么简单。”
“怎么说?”
“他是史家出类拔萃的弟子,却是旁系,虽然也是嫡出,但和现在史家的嫡长系子弟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自负才华出重却又不得家族重视,他心境不平之下,难免会做些蠢事。”
“他投靠了黎王还是前太子?”
“他投靠了宫内制作局的罗长庚。”
向宁长眉紧皱,冷哼道:“罗长庚,怎么是他?”
“你也猜出来了吧。罗长庚是皇后的人。拜你所赐,若不是这次淳王妃中毒的事情暴露了他,我也没想到他竟然是皇后的爪牙。向宁,罗长庚此人,你可了解?”
向宁厌恶的道:“看着大方可亲。实则心胸狭窄不能容人。”
北海王暗道:向宁在宫里大概没少被姓罗的算计。等我入了宫,先解决了他!
“我估摸着,罗长庚听说了你们珍珠养殖的事,所以让史耀晖想办法弄到秘方。史耀晖便想出了求亲的法子。”
向宁不由怒道:“幸好明岚没被他欺骗!”
北海王目光微瞬:“女要高嫁。明岚的亲事……的确可以寻个高门子弟。”
向宁失笑道:“我不在乎门第。她喜欢才好。”
北海王望着他眼睛,试探的问:“你若是愿意,我到京城后,帮她寻个好人家?”
向宁楞了楞,心中略一寻思,便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明岚远嫁京城,他便有了同去京城的理由。不禁侧了头,苦笑道:“韶之——”
“你可以和明珠在京城也开个真珠苑。”北海王极快的道,“我也不会多来烦你。”只要能偶尔见上一面,他便满足了。
向宁心中剧烈斗争了一番,想到了种种可能。流言可畏,韶之初入京城,根基不稳,这种时候,他的存在只能给他带来无数麻烦!
他弯身捡了只珠贝,笑道:“好。”
北海王扬眉,惊喜的问:“真的?”
“但不是现在。”向宁不顾他凝固的笑容,撬开手中的母贝道:“这是养了三个月的珠蚌。已经生成了珍珠层。”他笑容中带着些自豪与自信。“韶之,你等我三年。三年后,第一批养殖海珠出世,我亲自带着它们上京城找你。”
海珠三年方成。这三年,足够韶之坐稳金殿了吧!或许,帝王的生涯,会令他淡忘与他的旧情也未可知。
北海王苦笑:“三年?”他吸了口气,无奈的道,“三年就三年吧。只是向宁,我们已经没多少三年可以挥豁了。”
向宁心中酸涩难挡:“我在合浦帮你养南珠。有朝一日,我亲手为你制作一顶南珠的皇冠。”
北海王指甲刺着掌心,笑道:“好。我等着你实践今日之诺。”
生难同裘,死难同穴。待他大行之日,这顶皇冠必将伴他长眠帝陵。
北海王走后,明珠才珊珊而回。
“父亲。”她嘟着嘴,“北海王没想拐你去京城吧?”
向宁面孔微赧:“我哪都不去。”
明珠没吱声。换作以往,她心中早将北海王骂得狗血喷头了。但她一想到自己出嫁,虽然离得再近,但总是不若从前般陪伴父亲,明华又要跟世子上京,估计今后是不会回合浦了。明岚再出嫁,父亲一人孤伶伶的,寂寞冷清,她便心酸难过。如果林氏是个好的,她也不担心,偏偏林氏这次回来目的不纯,父亲若要在合浦孤独终老,还不如上京城呢。
她与向宁将珠蚌一枚枚的放进小吊兜里,将吊满珠蚌的渔网放回海中。自有水性好的工人固定渔网,将渔网在海中垂立铺直。
办完这些事后,父女回养珠房内换了衣裳。离开时,穆九正赶着马车来接娘子。
“明珠!岳父!”穆九虽然叫了声向宁,但眼睛只盯着明珠,笑嘻嘻的眼底全是恋慕。
向宁好笑又欣慰的摇了摇头。
明珠不好意思的瞪了穆九一眼,父亲在前,你别这么粘人好不好?
穆九这才对向宁道:“岳父。小婿近日寻到几只大鲍鱼,已经送到真珠苑养着了。晚间可否容小婿与明珠一同蹭个饭?”
向宁欢喜的道:“你们日日来才好!”
到了真珠苑,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