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明珠一家,有了银子,明珠自然是要花用的。于是,换了最新最漂亮最舒适的大马车,碧纱轻拢,香炉伺候,这还不算,每辆马车又按明珠的要求重新打造了一番。这回没人说嘴,反倒个个喜气洋洋。
月明华道:“妹妹原来的马车就不要换了。”言下之意,可让他和父亲共坐。
明珠点头:“放货物吧。”
明华:
来时没多少行礼,可离开的时候,大包小包,林林总总又塞了三辆马车。
明珠还买了些略有瑕次的淡水珍珠,各种形状颜色都有,两个丫鬟不明**的用意,明珠也笑而不语。
一行人一扫之前的低迷沉郁,欢欣喜气的赶往合浦老家。
不过一天的路程,便抵达了合浦郡。
彼时合浦郡管辖合浦、徐闻、荡昌、朱官、朱卢、晋始、新安六县,郡治在合浦县城。因采珠业的繁荣,合浦虽然地处偏远,也颇繁华热闹。
城门口,月向宁目光扫过来来往往的人流,流露出几许失意:他早已书信家人,近日即将抵达。此时,老宅却无一人前来接他。
月明华想安慰父亲几句,可对老宅却实在没多少好感,因而也不乐意为他们开脱。怪声怪气道:“叔父公务繁忙,思虑不周也是情有可原。”
天晓得!他家那位叔父比之月向宁小了八岁,是月母老来子,自小宠爱有加。月老爷子贩珠起家,月向宁从小喜欢摆弄珠子,走了工匠之路。但颇惹月母不喜:明明挺聪明的长子,不子承父业,却要做手工匠人。就算因手艺出众被招进皇宫,也依旧是个不入流的行当!月向海却自小喜欢读书,一路过官斩将的考到了举人,月母大为欢喜,更是将这个小儿子捧在手心里疼宠。这些年,为了他的仕途也不知花了多少银子,大多花费还都是月向宁供给的,终于让月向海得了个合浦县县丞职位。即便如此,月向宁偶尔回家一两趟,月母依旧没给长子多少好眼色,在她看来:既然长子放弃了科举之路,那出钱供养弟弟读书当官,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如今月向宁丢了差事,没了银钱收入,还不知要被月母如何嫌弃呢。
马车驶向老宅,月明华见门庭冷落,大门紧闭,冷笑一声。跳下马车,大声问:“父亲,祖母和叔父不知道我们要回来么?”
月向宁面色难看,没有接口。倒是明珠的丫头白芷在小姐的提醒下大声道:“怎么会呢?老爷的书信一路没停过。少爷别是我们走错地方了吧?”
月明华暗笑,叹道:“难道是搬家了不成?门口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他们声音响得过分,左邻右舍都有听见,立即有人探出门来观望。
“啊哟,这不是阿宁嘛!”
“刘婶。”月向宁忙下了马车给故人行礼招呼。
“阿宁回来了啊,好啊好啊!”刘婶圆圆的脸笑容满面,嘴角却偷偷朝他家门口撇了一下。轻声道,“在家呢。”
月明华前敲了门,半晌无人回应。
月明华冷笑,这个家门,当他愿意进么?月向宁动了真怒,儒雅的脸面色铁青,冷哼一声。
却听明珠在车里冷冷的道:“走!”
月明华一挥马鞭,喝道:“走!”
月向宁心中虽有对老宅的不舍,但此时也深恨家人薄情,竟如此待他。点头道:“走吧!”
此时,从老宅边的小道里跑来一个家仆样的人,口里叫道:“大老爷,大老爷!”
月向宁冷冷瞥他一眼,却不开口。
那家仆捏了把汗,苦笑:“请大老爷见谅,并非是奴才故意不开门,实在是……大门坏了。请老爷跟我从侧门进吧。”
月明华怒极反笑。堂堂月家的嫡子嫡孙走侧门?他那位祖母的脑子不是被雷劈了吧?
月向宁气极,反倒平静下来。他瞧着大门,问:“坏了?”
家仆忙不迭点头,一脸的真诚。
“那便遣人来修。何时修好了,我何时再来。”
爹爹威武!
明华明珠明岚心底一起呐喊。
说毕,马车一转车头,毫不留恋地渐行渐远。看得这名家仆满心奇怪。
不是说大老爷得罪了贵人落魄回乡么?可这样子,哪儿落魄了?那几辆华贵的马车、还有那几车满满的货物。若不是老夫人事先吩咐,他还以为是哪家老爷贵人荣归故里衣锦还乡呢!
满腹疑惑的回屋里禀明了情况,月母大怒:“混账东西,竟敢这样对我!”
月向海劝道:“娘,别生气,想来是兄长失了前程,心情不好”
“前程?他还能有什么前程?!他什么时候有过前程?他不争气得罪了贵人回老家,他女儿水性杨花自甘为妾!沈家退婚就在眼前!我肯收留他们一家便已是天大的情义了。他还想如何?”月母气得全身颤斗:只因她的威严被侵犯。她想给长子一个下马威,让他以后乖乖听话,没料却被人一巴掌拍了回来。这下可好,怕是街坊都知道她拿捏长子不成反被怒怼的事儿了。
“娘!”月向海眼珠直转,“您没听陈管家说,大哥载了好几车的东西。用的马车也都是等的。”
月母回过神:“你是说他还有钱?”
“怕是不少呢。”月向海微笑,“想来大哥这些年在宫里,还是得了不少贵人的赏赐吧。”
月母凝了凝神:“管家呢?把老大给我追回来!”
月向海忙摇首:“娘。大哥现在负气而去,追是追不回来的。不如我明日亲自去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