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行施施然的离开旧时光小屋,不过一出门却立刻跳上三路车,奋力猛蹬,硬生生的把三轮车骑出了赛车的感觉。没办法,他赶时间啊。
别看他在金小小面前表现的信心满满,还主动提出在下午五点之前交出样品,但实际上他的信心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饱满。他那么作,不过是对金小小的一种回应而已,因为金小小明显信不过他,只不过是看在于涵青的面子上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而已。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要争气,不然自己丢脸不说,连于涵青都要跟着丢人。
回到家里,他连口水都顾不得喝,一头扎进工作间开始忙活起来。
金小小给他的图纸上画着一串手串,准确的说是念珠,只不过念珠上的珠子并不是常见的素面圆形,而是一尊尊小型佛像,总共十八尊,是佛家的十八罗汉。
也就是说,徐景行需要在下午五点之前雕刻出十八尊直径不足一厘米的罗汉像。
纯手工做小型木雕的难度很大,一是因为目标太下不好下刀,必须用手捏着进行雕刻,不但要求雕刻技艺高超,对手臂力量的要求也很高;二是因为木料是有纹理的,面对直径不足一厘米的小号木料,下刀的时候必须慎之又慎,稍有不慎有可能裂开,导致前功尽弃。
第一个难点对徐景行来说不算什么,他别的优点不明显,但手臂力量在手套的加持下却出奇的大。
可第二个难点就不由他决定了,只能在下刀的时候尽可能的小心一些,因为木料是有数的,就这么长一截,用完就没了,要是料子耗尽却完不成样品,那可就丢人了。
只是那样一来,势必会拉低他的工作效率。
但已经夸下了海口,行不行都得硬着头皮往前冲。
徐景行量好念珠的尺寸,将木料切成一个个方形木块,省去在木块上画图的环节,把图纸摆在面前,直接下刀雕刻。面对这么小的木块,凿子肯定没办法使用,只能使用小号的平头刀和斜刀来铲来挖。
也就是他的手臂力量足够强大,不然还真奈何不了这些木头。要知道,这可是黄花梨木,是标准的硬木,硬度仅次于小叶紫檀、酸枝木、乌木以及铁力木等木材,而且黄花梨的木质还有一定的韧性,下刀的时候如果不够果决,不但有可能让刀具崩刃,甚至有可能伤到自己。
雕刻难度这么大,也难怪他夸海口的时候金小小的第一反应是怀疑。
可惜,徐景行只是试了试手感,很快就上手了,一手捏着木块,一手抓着刻刀,偶尔抬头看一眼图纸,动作幅度很小很轻,但非常有力,坚韧的木料在他的刀下跟普通软木没什么区别。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尊坐鹿罗汉就成形了,虽然还没打磨上蜡,但那种泰然自若淡泊清高的气质却展露无遗。
这位坐鹿罗汉本来是印度优陀延王的大臣,权倾一国,但祂有一天却忽然弃官而走,出家为僧,优陀延王亲自请祂还俗为官,祂却遁入深山避世修行。然后有一天骑着一头鹿出现在都城,到在王宫内讲法说经,竟然使得老国王当场传位太子,随祂一起出家当了和尚。
一般来说,这位坐鹿罗汉是高雅淡泊意志坚定的象征,有关祂的图像或者雕像大都有一只梅花鹿跟随。
要把一只梅花鹿跟一尊罗汉雕刻成一颗直径不足一厘米的念珠,难度其实不小,因为念珠不只是用来欣赏的,还是实用器,造型要尽可能的圆润,不能有棱棱角角的存在,那样不但刺手,还不利于盘玩,甚至不利于保存。
金小小给的图纸也是这么设计的,甚至要求更加严苛,不但要求念珠的造型必须是纯圆形,还要求罗汉的形象必须生动饱满。
也就是图纸是现成的,徐景行照着刻就行,不然光是设计这么一套十八罗汉念珠,就得好几天的功夫。
徐景行负责雕刻,安心负责打磨上蜡,工作速度越来越快,到下午三点左右,一串十八罗汉雕像念珠便摆在锦盒里,十八尊圆形罗汉雕像栩栩如生,神态生动,静静的躺在明黄色的绸布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和香气。
“师父,好美,你的手艺也越来越好了,”安心在一旁拍马屁。
徐景行得意的笑,“那是,不然怎么能当你师傅呢,”不过话音落下,他又摇摇头,“不过还是少了些特点,这种念珠市场上多得是,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那个脾气怪异的金老板的认可。”
“那怎么办?”安心担忧的问,她很清楚每一笔生意对徐景行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当然是拿出我的真本事了,”徐景行笑笑。
“啊?师父,你要重做?时间不够了啊?”安心急了。
“做一颗算一颗,反正是个试验品,能镇住那个坏脾气的女人就行,”徐景行一边说一边重新锯下两个方形木块,开始抠起了珠子。
在没有车床的年代里,佛珠之类的玩意儿就是手艺人们一刀一刀的抠出来的。手工抠出来的珠子肯定没有车床车出来的那么标准,但是却有一种自然的韵味,如同被河水冲刷了千百万年一般,真正的高档手串都是这么抠出来的。
徐景行在搞木雕创作的时候能用手工就用手工,除了做家具,他尽可能的不使用现代化的工具,到现在为止,家里的电动工具也就只有一台电锯而已,一些手艺人使用的什么电动刻刀,他都懒得正眼看,用那玩意儿做木雕,还不如去玩泥巴有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