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些或者正在摇摆,或者正在纠缠,在昏暗的光线下,根本辨别不出面容的躯体。
戈君闻到一股浓烈的,带着熏然醉意的血腥味。
显然在某个角落里,有些僵尸,正在享受他们的饕餮盛宴。
贪婪的东西。
他们就像四足野兽,永远是yù_wàng的奴隶。
这是戈君对僵尸,最根本的看法。
有几只显然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僵尸,闪烁着饥饿的眼神,向戈君凑过来。戈君把密密覆在额头上的刘海撸开,亮出明净光洁的前额。
额的左上角,有一颗酒瓶盖大小,黑色的五芒星。
那些想用她当美味宵夜的僵尸,看到她额头上那颗黑色的星星标记后,立刻像是挨了揍的狗一样,逃之夭夭。
黑色的星星,是戈君和这里的主人签订契约后,主人赐给她的。
这是一个标志:表示她在这里,得到主人保护。
她和其他的人类不一样,不是可以拿来当做食物充饥的东西。
除了玳圣那种欲壑难平,充满野心的家伙,这里的每一只僵尸,倒是都很遵守规矩。
这里,是永夜岛。
表面上看,这里只是一个单纯的,对一部分特殊人士开放的,庞大的私人会所。但只有不幸窥见这里真相的人才能相信,这里是人类的地狱。
戈君不知已经见到过多少男男女女,以为自己找到了放纵yù_wàng的天堂,在这里渡过了他们人生悲惨的最后时光。
径直从一个把自己当成熟透的火龙果,剥得一丝不挂,站在桌子上抬高一条大腿,向所有人的眼睛,展示自己私密处的艳女身旁飘然走过,戈君来到旋转楼梯口。
这是一架纤巧脆薄,展开如黑色羽翼的楼梯。
后现代的冷冽风格,黑色玻璃钢材质,名家之手的设计,使这座楼梯,透着一股华丽而空洞的颓靡气质。
楼梯直通大厅的二楼,也是一层与二层之间,唯一的联通处。
看似它处在喧嚣的大厅中央,对任何人敞开怀抱。
然而,长年累月站在楼梯上方,除了一双铅黑色的眼珠子偶尔会转动,否则真的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和这架黑色楼梯融为一体的光头男子,是不会让任何一个,不在主人邀请之列的客人,踏上这楼梯半步。
戈君大概是唯一一个,既能活着走上这座黑色楼梯,也能活着走下来的人类。
从那个仿佛狭窄的瓶颈一样,圆形的出口踏上二楼,立刻就进入另一个世界。
这里的墙壁全部是以白色大理石砌成,窗户安装了最佳的隔音设置,严丝缝合,安静得像一座密不透风的棺材。
戈君的视线匆匆掠过那些好像巨大的流苏,低垂的深红色窗帘,涌起一丝厌恶。
那些红色,比盛开的玫瑰还要红,浓得就像凝结的血。
血。
她打了个哆嗦,摸了摸盘起的发髻,一把精巧的弹簧小刀,悄悄滑入她手心。
然后她停住脚步,推开那扇沉重的门,踏进这半个月来,她差不多每天都来的房间。
这个房间很大,有三扇窗户,每一扇都紧闭着。同样也悬挂着,赤红如血的厚厚窗帘。房间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只有一张黑色核桃木的大床,四平八稳的座落在房间中央。此外,还有一张乳白色的古典长沙发,一个同样是乳白色的三角几。
好像多了什么。
戈君注意到,那只三角几上摆了一只像是蕴满血液般的,暗红色的圆肚细颈花瓶,而花瓶中只插了一只快要凋谢的玫瑰。
难怪她在空气里,闻到一丝甜香。
她走过去检察了一下,那只花瓶里没有水,所以玫瑰花才枯萎了。
竟然有人这样糊涂,不晓得在花瓶中灌水。
戈君略略思索了一下,就猜出来,这只玫瑰花,是谁留在这间屋子的。
一定是那只叫小妖的僵尸。
那个女孩变成僵尸的时候,还太年轻。看得出来,她还是人类时,也从没受到过什么好的教养。
所以小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但是却像海绵吸收水分一样,贪婪的吸收着所有的邪恶。
不知道对和错的区分,只知道放纵本能,为所欲为。人类不幸遇到她,就是末日临头了。
对那个嗜血芭比般的女孩,全无好感,想一想都让人觉得头疼。戈君转身走向那张黑色大床。
黑色的丝绒床幔半垂半敞。
同样如墨一般泛着光泽的丝绸床单,每天都有专人更换,不仅异常洁净,还散发出混合着男人气息的,淡淡麝香味。
躺在床上的年轻男人,黑发浓密,体态修长。赤裸着的,健硕优美的上半身,宛如青铜铸就。
他陷入沉睡的面庞,仿佛希腊神话中,令女人一见钟情的少年英雄。
即使再偏心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上天的宠儿。
他被创造的,是如此清秀,澄澈,俊美。
脸上的每一根线条,每一个棱角,都用心研磨。
他会是任何一个母亲值得夸耀的孩子。会是任何一个女人,梦寐以求的情人。
一个美好的生命。
“但是……我说过,死神在你背后,张开翅膀了。”站在床头,久久凝视着熟睡男人面庞的戈君,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你是错误,是罪孽……是终不该存在这个世界的东西,独孤灭!”
她扬起手中的刀。
此刻,是杀死独孤灭最好的机会。
她今天晚上,亲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