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蝶儿此番言语,令除了在场之人除却风裳外,面上皆是一惊。
这“惊”,有人为惊喜,有人却是惊讶。
严华面上禁不住露出些喜色,凤心云与伍余元却俱是讶然。
风裳只好奇这被凤蝶儿第二次提起的伍姐姐究竟是谁?
第一次提起时,凤蝶儿说她抢了伍姐姐的男人;第二次提起,风裳却觉,这位伍姐姐似乎能救他们这群人。
风裳仍努力思度着,伍余元却呀然一声,朝凤心云请了辞,匆匆而离。
伍姐姐,伍余元,应是沾着亲的,风裳想。
风裳又努力抬头,想看看凤心云此刻是怎番面目,却瞧到一双精致的云头锦履朝她缓缓踱来。
“应尚是么?倒是有些锦绣心肠,想着在我面前故意说出我与伍大人的关系好激我将你打死,把严华与苏荷放走么?”
风裳收回瞧顾凤心云的目光,侧脸趴到长凳上,彻底做颓废状。
她便知,凤心云这厮老辣得很,她心中所想,凤心云全部知道。
她故意去问伍余元为何自正厅内室出来,而不是从外院而入,便是明着要戳破凤心云一届皇室之人,与官宦结交,有叛逆图谋。
这样一激,凤心云难免心内着急,急着将她灭口,便再无心思对付严华与苏荷。
毕竟在谋逆罪名前,严华之事实在算不得什么。
待她风裳被打死了,严华与苏荷也算是暂时得救了。
风裳又听到身后严华叹气之声,这次应还是笑她蠢?
她的下巴被一只瘦长、布了些皱纹的手擒起,她便撞进了凤心云的眼里。
那双眼,果是历尽风霜,是无尽韬略与狠辣。
“皇帝叫伍妃归省,不过是暗里通知我需放了你。他费尽这般心思为你,说明你对他有大用。如今的你不过一届小厮,利用价值还未体现,我若此时杀了你,对于掣肘皇帝便早了些,不如留着,日后定有大用。”
风裳仰着头,脖颈发麻,腿又极疼,非常想一巴掌扇死面前老女人。
凤心云真是已修炼成精,就这么大喇喇地在凤承天的臣子面前说出她的图谋,而他们却无可奈何。
风裳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凤承天,他的路有多艰难。
她昨夜看着他一步步从西内苑牢狱离开,背影坚决挺拔,好似即使一座山压下来,他都不会垮。
她当时很想问问他,凤承天,你是皇帝,还不能随心所欲么?
可如今,她想,他所被禁锢的,所被压制的,所要承受的,比她所谓的儿女情长要多得多。
他把她关到那牢狱里,就好似在给她一座温暖的保护所。
她被囚禁着,被温暖着,而他,独自承受着数座沉重的大山。
可风裳亦是知道,凤承天对她这么好,定是有所图谋。
正如凤心云此刻所说。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风裳记得不大清了。
只知道凤心云算是放过了他们,她心下一松,就趴在长凳上昏睡过去,腿已彻底失去知觉。
“贞贞,我疼...”
“孰为贞贞?”
风裳在梦中嗤声一笑:“贞贞是...”
她猛地意识清醒过来。
她伸了伸胳膊,只觉四肢僵硬。
又蹬蹬腿,全然已废掉,失了知觉。
她睁开眼,一朵梨花正正落在了她眼上,有人为她拂了。
拂花之手掠过,风裳看清了眼前人。
她有些想哭。
“陛下怎会来此?昏迷之前,分明是公主前去...”
风裳问完便反应过来,若无凤承天的命令,凤蝶儿那丫头早已恨死了她,又怎会去她母亲那里将她救下?
她闭了嘴巴不再说话,眼睛朝四周瞧了瞧,发现自己在西内苑的一小别院中。
院中梨花、杏花在风里拂落,落了那人和她一身。
天边云卷而又舒,况了凤承天又是极美,端是一幅良人美景图。
“朕很好看?”凤承天起身,倚到树干上看着她。
风裳立即收回眼神,脸色泛红,略不自在地挣扎了下,明黄龙袍便自她肩处滑落。
龙袍加身,是世俗之人未能享受之荣耀,然她应风裳就是这样受了,受得她心里始终惴惴不安。
她躺在软塌上,迎上凤承天凝着她的目光,她终是问出:
“自我来长安始,我便将你得罪了个遍,你却始终待我极好,为何?我与陛下似无任何关系。”
凤承天自梨花树边站定,又弯身将龙袍拾起,穿到身上。
他笑,如整个长安的春光都落进他眼中:“凡众不可揣圣意,应尚,你一届西内苑小厮,何来资格要朕诉与你朕之心中谋略?”
风裳心中涩涩,垂了眸,道:“是无资格,只是此回风裳得罪了大长公主,又擅自用了陛下你的名义,只将你拉入越发艰难境地。”
其实风裳对于坑了凤承天这件事没有一点愧疚,因为她总觉着日后凤承天势必要坑她更多,她不过提前为自己讨回些债。
她更想问的是苏荷和严华怎样了?
“既如此”凤承天眯眸沉默半晌,又道,“那便将功折罪。”
风裳听此,就知接下来又没好事。
“北凉国祭初秋将会举行,届时分封在外的皇子皇女等国戚将会归都,到时皇城内外都需极强的安保,应惊鸿会负责一部分,你到时,便也带领百骑负责一部分,跟在应惊鸿手下,亦可多学些东西。”
风裳彻底愣住了,大睁着眼看着凤承天,眼神似要将他吃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