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扬接口:“凤承天。”
伍余元似有所会意,但却又觉更加混乱,他只惊问:“如此一说,从一开始我们便能知道西内苑案件是假的,大抵也是凤承天故意透露!他最开始的目的便是要我们所有人都卷入这场案件中,好逐个击破!”
凤心云的眼眸渐渐眯起,中露出捕杀猎物的目光。
而崔扬默了声,心中却难抑澎湃心绪。
这位不过双十年华的年轻帝王,竟已有如此老辣娴熟的权谋手段!
他将所有人卷进去,不论是对他们大长公主派的打击,还是对拥帝派譬如应尚的提携,以及对中立派应惊鸿的拉拢都一个一个施行且实现。
此次应尚破了此等案件,必定升官;而应尚救了被诬陷的应惊鸿,便等于拥帝派送了应惊鸿一个恩情;而伍余元...死罪可免,活罪必难逃。
伍余元忽而一声惊叫,腿一软,再次瘫坐到地上。
凤心云鄙视地看了眼伍余元,命盈娘上前将其扶起,她则缓缓再踱回座位,坐了。
“初秋北凉国祭将到,届时凤承天皇亲皆会归都,他的三兄长凤承明亦该回来了,这承继了数千年的嫡长制也该发挥发挥它的效用了,当初本宫扶他上位不过看他凤承天愚蠢,如今既翅膀硬了,那便也该退位了!”
伍余元擦擦额上汗,双腿依旧不停打着颤。
飞霜殿中,绿釉灯台上的烛火已要燃尽,烛泪凝满烛台,唐康未通报便进了来,驾轻就熟地上前为正在阅书的凤承天换了烛,添了茶,便要离去。
却忽而听帝王在身后念了句:“古有红袖添香,今朕竟只能享老奴换烛。”
唐康有些无奈,转了身执着拂尘站在那里,进也不好,退也不好。
凤承天随即招招手,要他退出去。
唐康却似想到什么,略一思度,便问道:“陛下,奴才听说应尚大人最近破了案子实在闲得厉害,整日里在西内苑无事可做,不若召进宫来,给陛下换烛添茶?这小臣添茶总好过老奴换烛。”
唐康仔细观察着凤承天的神色变化,却见他果是缓缓勾了唇,只是一双眸子却依旧在竹卷上流连。
随即他摆摆手,又开始赶唐康:“她腿未好,你个老奴莫叨扰了她,滚出去。”
唐康正要走,殿门外却传来通报:“陛下,伍妃娘娘求见。”
唐康正要说他出去替陛下拒了,毕竟后宫众妃皆知,去哪里都好,就是皇帝寝宫飞霜殿众人来不得。
可谁知凤承天将竹卷放下,对着唐康下令:“带伍妃进来。”
唐康微惊,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伍妃一进来便对着凤承天跪下,“请陛下轻饶父亲。”
风裳因着案件之事,劳累过度,凤承天特准她将腿养好再上朝。
上朝,风裳确实已有了上朝资格。
西内苑案件破,风裳正式被升了官,听说叫什么中府果毅都尉,是个正六品的官职。
风裳也不知这官是做何用,只知自己是两只脚都踏入朝堂了。
至于伍余元,她在西内苑养伤期间,听三壮义愤填膺地替她八卦朝中消息,眼中怒火几要将她整个房子都点燃。
按照伍余元犯的案子,本可以直接判处死刑,亦或者流放之刑,但凤承天于朝堂之上宣布结果之前,伍妃便去飞霜殿亲自见了凤承天。
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但风裳意识到,飞霜殿是哪里,那是皇帝寝宫!
就算不说些什么,光做些什么,伍余元这罪估计也得减缓点。
再者,凤心云亦不是好惹的主儿,伍余元乃朝中御史大夫,于她是左膀右臂,若伍余元当真被砍掉,凤心云势力不可谓不被削去一大半。
是以,朝堂之上,女子之身的北凉大长公主亲临,为伍余元求情。
朝廷之中,不乏站在凤心云这边的,一时间,上朝的含元殿中乌泱泱跪倒一大片。
结果,伍余元被降官,做了个正五品上的谏议大夫。
三壮说到此处时,风裳将手中瓜子狠狠掷出,呸了一声,道:“丫的,被贬了官,官职都比我高。”
三壮拍拍被扔了满衣裳的瓜子皮,亦恨道:“无可奈何,大长公主在朝中太过有势力,这都怪先帝当年太过宠让她,留给她的余权太多。”
风裳挑挑眉,调侃三壮:“哟呵,看来这朝廷之事你知道不少。”
三壮哼了声:“切莫寒碜我了,此事在北凉众人皆知,先帝是极疼爱他这位皇妹。不过...”三壮想到什么,面上现出疑惑,问:“你当时是怎知道伍余元做了那些事,什么竹雨和长安家属之事?”
风裳嘴角抽了抽,沉默着继续嗑瓜子,拒绝回答三壮的问题。
她能告诉他,她压根不知道是谁干的,只是看着伍余元人傻好欺负,这才随意提溜了一个。
反正当时她心中清楚,中立派应惊鸿为首,他不可能害自己;而凤承天当时已和她摊牌,就更没可能又暗里耍手段去陷害应惊鸿;三派就只剩了大长公主派。
凤心云、崔扬、伍余元这三位核心势力中,伍余元虽官职较高,但做事冲动鲁莽,虚荣,爱邀功,性情急躁,遇事不动头脑,她才选了他为对付目标。
这亦是她为何要限制会审厅参与人员,未让凤心云与崔扬来参加,少了两个智囊团的伍余元,便是她的囊中之物。
故而这些她做的龌龊事,是万不能告诉三壮的。
三壮在她耳边叨叨了半天,见她仍是不肯交代,也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