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冲见着果然也面如死灰,而此刻死胖子却是梗着脖子道:“莫慌,今日不战一定死,但战却未必,魏大人,荼阳道长,崔先生,我们联手对付他,只要将他杀了,剩下的不足为惧!”
“不错!贫道赞成!”
此刻,荼阳子已抽出一跟银色拂尘在手,率先站在陈灵二人身近,跟着就是崔霆,而魏冲也招出他的灵器八棱金瓜锤。
一时间,众人面上同仇敌忾,倒是有几分背水一战,宁死不屈的风采。
可云中鹤却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道:“荼阳子道友,贫道念你一身修为不易,也没有非杀不可的理由,所以现下与道友一个机会,站到我这边来,以后就是一家人!”
荼阳子犹豫片刻,竟仍是一扫拂尘,摇了摇头道:“多谢道友抬爱,有道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铜元宝虽非善类,但这数年来待贫道不薄,此刻他虽已身死,贫道却不能不守承诺,否则有碍道心,今后也再难精进,倒是道友你杀业过重,不怕日后难以精进吗?”
“冥顽不灵。”
云中鹤摇了摇头,轻轻吐出这四字,一张脸渐渐下沉,荼阳子以为他就要即刻发难,却不料真正的危险来自后方。
噗!
一道短促的闷响让陈灵心中发毛,那种声音就好像一个人用力插进哈密瓜中,然后一把将肉瓤捏得粉碎。
而此刻场上绝没有什么哈密瓜,有的只是一颗被捏碎了的心脏,荼阳子的心脏!
荼阳子看着从后背捅进自己胸膛,又从前胸带着心脏钻出的血手愣了愣,随后就被这只血手的主人犹如垃圾一般随意丢在了尸堆之中,他至死都未明白,与自己共事三年的崔霆居然会下如此毒手。
“哈哈哈,折骨手崔霆果然有几分本事,老弟,你这招棋倒是让贫道有些意外啊。”
搭话的不是崔霆,而是童管事,他看了一眼已经飞身纵到自己身后的崔霆,脸上明显露出了几分得色:“大哥在外修炼,日夜餐风露宿,何等艰辛,小弟我自然不能在府内坐享其成。况且这位崔先生本就是明珠暗投,错跟了个凡人,如今随了大哥,日后必定宏图大展,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崔霆趁机道:“愿随云中鹤道长一展抱负!”
“瓜皮莫得意!吃里扒外的杂碎,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等老子剥了你这身狗皮。”
那云中鹤以及崔霆还未搭腔,怒冲冲冲的陈灵已破口大骂,他此刻的确是气炸了,荼阳子的死,对他来说显得惊愕又有些痛惜。
从情感上讲,这荼阳子表现出来的气魄乃是一等一的,这种人实在不该死,该长命百岁!而从现实利益来讲,荼阳子一死,己方就从五人锐减了三人,原本四六开的胜算,如今已是十分渺茫。
在场也均都知道这个情势,魏冲和死胖子的脸色均已一黑到底,那童管事更是有恃无恐地踱上前来,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皮笑肉不笑地道:“臭小子你也莫得意,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事实如你所料?
差了差了。
你没有料到贱婢要找的人其实根本不是铜元宝,而是我!是我带人烧了她的屋子,强暴她母女,杀了她丈夫,然后将这些统统嫁祸到铜元宝这个蠢东西身上,可这贱婢非但没能发觉,就连她日日夜夜磨的那柄柴刀都是我精心算计,有心让她得到的!这叫什么,这就叫聪明,这才叫谋略,而你,不过就是一个只会事后放屁的嫩雏儿,有本事事先阻止我啊,哈哈哈——!”
童管事此刻笑得很大声,他的确该发笑!因为他有资本,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一只惨白的手犹如竹笋一般从尸堆中突兀地冒了出来,此刻院中也没人比童管事更熟悉这只手,因为先前他还强暴过这只手的主人。
童管事两眼圆瞪,众人皆惊,而一下秒,一股灰蓬蓬的灰雾猛地从尸堆中喷涌而出,整个偌大的庭院突然蒙上一抹灰暗。
院中的一草一木,乃至每个人身上的服饰均在一瞬间失去了色彩,这种情形陈灵见过,他也赫然想起这是初次到冥界时才见过的色调。
惊讶绝不止如此,因为他发觉除了自己,所有人面色呆滞,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定格了一般。
而就在灰暗的中心点——那只手的周围,开始聚集大量的灰雾,周围霎时阴风惨惨,耳旁也骤然响起了凄厉的痛哭,随着这一声声尖锐的哭叫,群鬼齐嚎,仿佛有些无尽的怨气正待发泄!
陈灵听在耳边,顷刻起了一身细密的疹子,一股凉意还未从头凉到脚,就见那尸堆上空赫然聚集起一道犹灰雾形成的雾门,跟着就见一段色彩鲜明的大红翻花袖口探出了雾门。
翻花袖口下是春葱般的秀指,然后是她的脸,她的整个身子。
而这个人赫然是黑长直妙谛!
陈灵陡然一惊,随后就发现这个陡然现身的妙谛,此刻脸上的神色肃穆而庄重,阴冷而漠然,并不之前自己所见过的那样。
陈灵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勉强去解释,那就是之前的妙谛虽也是灵魂形态,但无论从哪里看都像个人,有人气儿,而这个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只人偶娃娃,看起来毫无生机,充满了死气。
是的,就是纯粹的死气。
随着妙谛的左手一指,那死去的阿花便从尸堆中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埋在尸堆下的柴刀也缓缓浮到了空中。
可以看到,原来这柄柴刀才是灰雾的中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