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晚晴的底细,两人并议论不出什么结果,只有一条路,静观其变。明夷心里却想起另一个人,平康坊里唯一一个能与她分庭抗礼的人。
对,这件事,只有拜托绫罗了。如今晚晴在她面前所表现出的一切,她都持怀疑态度。她究竟是不是对石若山有情?又究竟为了什么来长安?她所表现的伤心也好,释然也好,或许都是完美的演出。
而绫罗,表面与晚晴极为相似,成熟、坚强,很有主张。唯独那份淡定泰然,随遇而安,是晚晴所不具备的。而这一点,恰是明夷亲近她、看重她的因由。算来,自己还是亏欠了绫罗,将石若山这般不靠谱的男人推给了她,给了她虚妄的希望。绫罗尽了最大努力争取了,对于结果也坦然接受。
相对于晚晴在她和石若山之中做出的选择,虽曾给过貌似合理的解释,但冷静下来想,经不得推敲。但绫罗的所有行为,都是合乎本心,明夷是绝对相信她未曾有过隐瞒她的性子,沉到懒得多动心机的地步。也可说是一种千帆过尽后的单纯,单纯只想找个最简单能安稳生存下去的方法,物欲**都低到不能再低。如果石若山能给,那就抓紧他,他不能给,就回到原来的轨道,囤积资本,静待行露院容不下之时。
因此,明夷相信,她是可以说服绫罗帮她对付晚晴的。只要她能给与绫罗最想要的东西:问心无愧的安稳生活,未来的一种保障。这对她而言,比一笔巨款要有吸引力得多。毕竟这世道,一名女子身怀巨款绝非好事。
一路为这些事所扰,两人都没太多风月心思,到了承未阁,不过相拥一会儿,各自安歇。
次日,明夷需陪成言去西市开铺,还要与洪奕碰头,事情不少。时之初与她商量,这两日估计她都会和洪奕一起忙于行露院的事,也不需他在侧,他打算回令狐家一趟,看看他那位大伯还有什么交代,而后肖氏夫妇的事,之前说有些眉目,他要去落实下,不会走太远,三四日便回来。
明夷有些失落,上次说过要陪伴她,结果还是留不住。但她原本也不是那种强要人伴在身边的女子,只要心有所系,归来有信期。现在她还未接手帮务,忙的都是些鸡毛蒜皮,不是青楼就是胭脂铺,让时之初这么个大男人整日跟着,两人都别扭。
他出早,千叮万嘱,让她夜里不要擅自外出,身上不要携带太多财物。她依依不舍,询问他内力是否平稳,身体可有异样,定要早日回来。
他将要出门,又被她拉住,扭扭捏捏,说不如渡气于她,好使得这几日他身体无恙。他想了想,也觉得有理,况且她接收内力后,即使遇到意外,无论与人争斗还是逃遁,都能有所帮助。
他便立刻牵她回到床榻内,解开衣衫,坐在她身后开始用推穴之法渡气。她穴位疼痛,心里更痛,这傻子,她明明是暗示可有些亲昵厮磨,不会受孕就好,也不知他是不解风情,还是故意为之。但这一番酸痛,真是半点情趣也不存了。
时之初刚出门,明夷送他到承未阁门口,回来时,见二房打着哈欠出来。而岑伯已经在一侧小厨房中忙碌,帮厨子把四君子的朝食分出,好送到他们房中。
明夷看到成言,突然起了玩心。不知他见到四君子和阁中新来的几位小娘子会作何反应。是目不转睛看着美男呢还是忙着花言巧语哄小美人?着实有趣。而且四君子也是时候认识认识这宅子里的人了。以后都是同僚,还得互相照应。
明夷转头去找岑伯,让他唤四君子到承未阁一楼厅中用餐,再去找连山,让他叫上辛五郎、贾七郎、葵娘和胤娘一同到厅里来。最后自己去招呼成言和东南西北四女,凑足了一大家子。
足足十六人,将桌子凑到一起,堪堪挤下。朝南坐的是明夷、连山、岑伯和成言,朝北坐的是东南西北四位扬州小娘子,居东是四君子,西边是辛五郎贾七郎和胤娘、葵娘。
一桌人乱糟糟终于坐定,面面相觑。明夷让厨房端来汤羹和胡麻饼,一边看着众人神色,当做佐餐。竹君教坊的情况,她并未和众人说过,因此各人都是一脸懵懂。
两位竹君教坊上八郎出身的小郎对四君子自然是熟悉的,虽然并无深交,但也曾见过,知道他们在教坊地位尊崇,平日只陪地位最高的客人吃酒,从不陪夜。因此他二人脸上难免露出一些拘谨和紧张,唯恐在四君子眼里,自己是不配同桌吃饭的低下之人。毕竟,这桌上只有教坊中的人才见过他们以色侍人的不堪模样,即使是明夷,也只是知情,未曾目睹。
辛五郎还是更圆滑些,很快恢复了平常态度,和岑伯寒暄几句,便看着明夷,等待她的说明。
明夷喝了两口羹汤,说道:“这位是竹君教坊的管事岑伯,以后也是我们承未阁的管事。连山在前道拾靥坊,岑伯在后道承未阁,互相照应,都是一家。这四位是竹君教坊的梅兰竹菊四君,都姓殷。是我特意请来作为承未阁的四大教习,以后大家要如家人般相处。”
岑伯与各人见过,四君子随着他行礼。
贾七郎忍不住了:“明娘子可否告知教坊现下如何?坊主又在何处?”
竹君突然哼了声:“七郎还记得坊主?”
贾七郎被他这么一顶,脸色很难看,手中的胡麻饼吃也不是放也不是,很是尴尬。
明夷明白竹君是四君子的精神领,也是和殷妈妈最亲的,他痛恨辛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