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贵商行今天要赚两百万元”,上海的几家报纸纷纷刊登新闻,报道这件事情。
赵大贵心里有数,大贵商行低价购得义升行的大批洋布,只要将这些洋布按原来价格出售,就能赚一百五六十万元,如此说来所谓两百万的目标并不是之前想的那么遥不可及。
不过,一八四六年非常关键,有些布局也要提前做好。
这一日,一直负责买地和官府公关等事务的白斯元白掌柜受到赵大贵的召唤,要他到下午两点到赵大贵的办公室,商谈事情。
“大老板怎么会想起找我谈话呢,不会有人告我小状吧?”白斯元心里疑惑,但不敢怠慢,急忙跟赵大贵办公室派来的秘书回复说自己会准时到达。
赵大贵设立的秘书室,原先只有徐文强一个室长和三名普通秘书,最近扩张到一名室长、两名副室长、七名普通秘书的程度。
考虑到徐文强在1845年度的商战中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在大贵商行里的地位也在节节上升,所有掌柜们都不敢对秘书室等闲视之,竭力搞好关系。
说起来,白斯元在大贵商行的地位有些特殊。
原先白斯元只是个落魄的书生,考了多年科举,也就考到秀才的程度,后来放弃科举的念想,转而给那些大官当师爷等幕僚。
当然,白斯元也没什么关系,也就给知县一级的官员当师爷而已,其中一位还是上海的前任知县,因此在上海有一定的人脉。
1844年的时候,赵大贵有意收购上海租界的土地,便有人推荐白斯元,说他在上海认识的人多,官场也熟悉,有他帮忙,收购土地的事情肯定会更容易。
赵大贵当时很有钱,便聘请白斯元等几名有师爷经验的人到大贵商行,帮忙收购土地。
白斯元一开始到大贵商行只是帮忙的形式,也就是帮忙梳理跟官府的关系,只是后来他做事认真,又帮大贵商行解决了好几件不大不小的麻烦,逐渐被赵大贵所重视,便成立一个叫“公关部”的部门,让白斯元成为部长,专门负责打理一些需要跟官府打交道的事情。
大贵商行福利不错,出去也很有面子,因此白斯元非常珍视这个工作。
等到下午,白斯元便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到赵大贵的办公室门口,等了数分钟之后被门外的秘书引进办公室里。
“白部长很准时啊。”赵大贵本来在办公室上摊着一张大地图看,见到白斯元便点点头,示意他坐到桌子前的椅子上。
“东家召唤,不敢误了时辰,怕被您军令从事。”白斯元呵呵一笑说道。
“白部长还是那么会说笑啊。”赵大贵也不由呵呵一笑。
白斯元之前就有侍奉多位官员的经验,到大贵商行后就煞费苦心地建立风趣幽默、做事干练的形象,每次见到赵大贵都要说两句风趣的话,以缓解气氛。
“这东南沿海太大,地图炮不好开啊。”赵大贵盯着地图看了良久,才把地图放到一边。
白斯元眼快,看出赵大贵研究的地图是西方人制作的中国地图,跟清朝的那种简单的地图风格迥异,也详细得多。
“大贵商行展到现在,在上海的展已经达到一定极限了。
白部长觉得大贵商行要继续展,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这时候,秘书早就拿待客用的茶点过来,放到桌子上,赵大贵便拿起一杯茶喝着,又示意白斯元自己喝茶。
“下一步自然是开外围市场,展湖州和苏州等地的生意了。”白斯元拿起茶杯小心翼翼地喝一口,然后又放下。
“嗯,展湖州和苏州是没错的,但只靠这些地方还是有些问题啊。”赵大贵自顾自地说道,然后又突然抬起头问道:“你觉得定海怎么样?”
“定海?”白斯元不觉得感到诧异,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道:“定海没什么商业机会吧,本身只是个小岛,原先英国人在那里开办商行,赚过不少钱,但在这次洋布危机中也都一落千丈,几乎都是赔钱离开的。
说实话,定海离上海太近,外国人到定海做生意,还不如多走一步到上海呢,所以定海以后的机会肯定没多少。”
“你是这么想的?”赵大贵所有所思地拿着指头敲桌子,似乎在想着什么。
白斯元突然感到非常后悔,觉得自己前番说的话说得太早了些。
赵大贵此人迹非常迅,在两年时间内就积攒数百万的家财,甚至隐然成为上海最大的商人,外间一直有人觉得赵大贵本人并没多少能力,靠的全是运气。
然而,白斯元跟赵大贵接触很久,却明白他这人学问极为广博,经商的时候又极有远见和决断,实是一等一的枭雄人物。
如此一个人问定海的事情,必然有其理由,自己轻易就否决定海的事情,只怕有些轻率,有可能给人留下远见不足、过于轻浮的印象。
“这定海白部长也去过,还帮忙买过很多土地,你对定海印象如何呢?”赵大贵不置可否地问道。
“定海地处交通要道,到日本或朝鲜经商是很方便的,就是到大员也不远,是很重要的港口。”白斯元尽量谨慎地说道:
“只是因为人口少,又被英国人占领,使得很多商人不愿再到定海去。
原先英国人还靠定海卖过不少东西,但是上海的贸易兴起后,定海的很多生意也都转到上海这边来,在去年的洋布危机后,这种倾向更为明显。”
“这话也没错。”赵大贵点点头,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