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暗器没能伤到郑安,群雄便只虚张声势前去追赶,少林双僧及嵩山派掌门人吉双吉都没有跟出来,无人带头,谁也不敢真正去追赶。有些幸存的人巴不得郑安及早离开,保得一条性命,也保得颜面。出了崇武园群雄便都停下脚步,只嘴里狠狠咒骂。其实,杀不杀郑安于大部分人并无关系,参与围攻,实在是形势所逼,旁人向前拼命,自己又岂能无动于衷?
郑安没见敌人追来,顿时放宽心,一屁股坐于雪地中,看那光溜溜的双脚,已然烧得红肿破损,一颗颗水泡布于其上,疲于奔命时不觉什么,此刻坐下来一碰即痛得入心入肺。江芯月束手无策,只是道:“郑大哥,我是不详之人,总是累得你受那么重的伤。”郑安苦笑道:“傻瓜,这与你何干,郑安受伤,那是命中注定,逃不了的。”撕破外套,咬紧牙关以布缠腿脚。看着他鲜血淋漓的双脚,江芯月心痛得连连直掉眼泪。
郑安微笑道:“小姑娘别哭,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
江芯月握着他的手,双眸泪眼婆娑:“郑大哥,你为了救我,将武林中人都得罪了,我值得你这么做么?”
“傻姑娘,没有得罪之说。你只是他们猎杀我的诱饵,没有你,同样会有别人,他们杀我之心不灭,郑安总不能束手待毙。”
“郑大哥,我都不知怎样才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只要你好好活着,那便算是对我最大的报答,千万不要轻言放弃。”
“我知道,郑大哥,你也不能死。”
郑安捏了捏江芯月纤细修长的葱指,点头道:“是,神要杀我,郑安杀神,佛要杀我,郑安杀佛。”
江芯月感受到郑安一双大手的厚实与温暖,不禁心神一阵昏眩。
可是山脚下,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十多个黑点,正沿着脚印追踪而来。江芯月惊道:“这怎么办好?郑大哥你藏起来,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郑安道:“怎样藏也没有用,脚印始终会带他们找到我。”眼下精疲力尽,逃是逃不了的,该怎么办才好?自己杀死那么多英雄豪杰,死不足惜,只是群雄怕会迁怒于江芯月,不肯放她一条生路。郑安顿一顿道:“江姑娘,你快快离开,我来挡着他们。”江芯月道:“不,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生也陪,死也陪!”
“听话快走,我不会有事的。”
“你既然没事,我为什么要走。”
“没有为什么,你立即给我走!”郑安语气严厉,毫无商量余地。
江芯月轻轻摇头,道:“郑大哥,不管你要我做什么,芯月都会听你,但是这一次,芯月让你失望了,刚才大哥你说过,要死就咱们就死在一起,你忘记了吗?”郑安脸色愈来愈严峻,江芯月脸上却是柔情渐浓。过得一会,郑安长叹一声:“为什么,为什么?”江芯月便如是多年前的李灵月,都欲陪他赴死。
江芯月握着他的手,轻声道:“郑大哥,灵月姐姐可以为你而死,芯月也一样可以,并且,你是为了救我而死,我要是离开,这人,做得还有意义吗?”郑安轻轻抽手,道:“正因为我为你而战,你才要报答这一份情义,好好坚强活下去,不然我这一条性命不是白白浪费了?”江芯月再握上他的手,双眼注视着他,目光中柔情无限,道:“大哥,你不在了,芯月如何能独活?”
……
山脚下十七个黑点,沿着郑安留下的脚印,一路追踪。这十几人都没有受伤,走得却不快,几可用慢来形容。这群人由嵩山派的梅凡子、尹路、神农帮的副帮主吴富裕领头,包括八名嵩山弟子以及六名神农帮弟子。追至山岭上,离远见得一个雪人,手握松枝,两只大大的眼睛瞪着各人,嘴角露出诡异笑容。众人心中奇怪,这荒山僻岭,那来的雪人?慢慢走行,发现那雪人的眼珠只是两只松果,吴富裕骂道:“操你奶奶的,吓老子一跳,我让你笑,笑你妈的鬼。”出刀将雪人脑袋砍下,接着一刀捅穿雪人身体。众人再前行,刚转一个弯,又是一个雪人,仍瞪着一双大眼睛,这个则是脸无表情盯着他们,众人心中发怵,尹路道:“梅师兄,这是什么鬼,一个个雪人摆在这儿是什么意思?”梅凡子定定神道:“有古怪,各位注意。”吴富裕大声骂道:“定是恶贼摆下的疑云阵,我砍死你这狗日的。”说完钢刀几下劈削,把雪人破坏殆尽。
这时一名嵩山弟子指着前面道:“师父,那女子!”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前方道上,江芯月坐在一个雪人之旁。各人目光立即被吸引,梅凡子警惕地四周张望,担心有埋伏。尹路道:“梅师兄,郑安奸贼呢?”梅凡子摇摇头道:“大伙儿小心郑安突然袭击,别走散。”领着众人,慢慢逼近。
神农帮吴富裕道:“郑安被火烧伤双腿,身中两剑,吉掌门的开碑手打正其胸,一路流血至此,已是油尽灯枯,他又不是神仙,还怕他作甚?大伙儿只须谨慎小心即可。”尹路道:“吴帮主说得不错,凭他这么长时间才逃得这么一点路程,就知其已力尽衰竭,不过须得提防他拼命,伤了大伙性命。”十七人慢慢逼上,梅凡子道:“喂,妖女,恶贼郑安呢?”
江芯月对众人走近视而不见,连头也不回,只在慢条斯理堆砌雪人。
梅凡子与师弟尹路对望一眼,心想:“这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砌雪人?”伸长脖子看,江芯月身后两行足印通向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