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手上还捏着半块馒头,跟在李壮身后,时不时的弄弄衣裳,抓抓头发,总感觉浑身不自在。做乞丐的时候总想着有一天发达了,要穿华服,吃山珍,住富丽堂皇的屋子,还要有如花娇妻和一大串的仆人。那时候只是想想就觉得美滋滋的,也从来不会觉得华服穿在身上会不舒服,山珍有吃腻反胃的时候,娘子絮叨,奴仆愚笨,自己习惯不习惯的问题。而他现在仅仅是换了一件衣裳就觉得万般不适,感觉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裳,紧张,还有兴奋,还有些滑稽,那怎么行?看着李壮一手背在身后,昂首阔步,没有一点不适应的样子,虎头觉得自己太怂了。都是人,他怎么就差李壮哥这么多呢?把手里的馒头一扔,他也挺起胸膛,双手负在背后,一晃一晃的迈着步子。
“壮哥,咱们今晚还要去吗?”原本他以为李壮会一去不回,心里各种失落,没想到当夜李壮不仅回来了,第二天甚至还让他穿上漂亮的衣裳,坐在曾经想都不敢想的酒楼里面大吃大喝,过上等人一样的生活。说实话,直到现在,虎头的脑袋里都还晕晕乎乎的,没想到老天不但真的会掉馅儿饼下来,还结结实实的把他砸个正着。
真的是走大运了啊。
“去,怎么不去?”李壮头也没回的说道。
这几日他别的事没干,专门盯着沈易青的举动,想摸清他的作息规律。对于打着他的旗号,暗通沟渠的沈易青和杜氏两人,李壮做不到无动于衷。他跟一直要和他过去打理一家店的老板碰了面,签了协议,从那里预支了银子,保证生活不愁后就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沈易青身上。
李壮知道他迈出这一步后,跟杜氏之间就再无可能——相公伤了心上人,想想都觉得热闹。可他现在还无法对杜氏做什么。每天都还有大夫前往杜家诊平安脉......
他的孩子,还好吧。
“哦!”虎头闭了嘴。虽然他不明白李壮哥带着他一天到晚的看着沈举人家的宅子有何目的,但吃喝不愁也不用求爹爹告奶奶的得那么一两个铜板,他也就安心了。
哎!今晚是吃盐焗鸡还是白斩鸡呢?虎头犯愁了一下。
随即他又高兴地一拍脑袋。心里有一个小人在手舞足蹈,我他妈居然在烦恼今晚吃什么好,这是什么?这就是他一直向往的他么的风光啊。
***
“小姐,外面议论纷纷,说什么话的都有,依奴婢看,咱们的店铺还是开了吧。”一翠北说道。杜家的杂货铺子也算是镇上一个老字号,跟居民的生活息息相关,一关就是半个月,时间久了能不猜测吗?再说杂货铺子又不是卖多高档金贵的东西。还用得着半个月进货?加上杜家也没一个主事的出来说两句,有好事的人就开始猜度什么夫妻关系不和,上门女婿被气跑等等,怕是再不开门,闲话就越传越不像个样子。最后再传到李家人的耳朵里,可是真真不可收拾了。
“还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吗?”杜氏揉了揉眉头,她也有过忧虑,可转头就忘了。
几乎每天都要进行的问答,翠北很快点头应是。
既不在镇上,也不曾回过李家屯,李壮还能去哪里?总不可能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吧?杜氏的眉头皱得更紧。忽然想到什么,眉头一松,扬手,“你去打听打听……”
话没说完,杜氏就自己否定了,“算了。别去了,他一定不会在那里。”
原本还认为李壮会到钱英家里去避避,但他怎么可能平白给他自己添麻烦,而且避道这里的原因他也说不出口。
“送给沈举人家的银票送到了吧?”
翠北虽然好奇姑爷一定不会在的那个地方是哪里,但专业的素养还是让她在第一时间道了声:“是。奴婢亲眼看见沈举人身边的锦屏收了的。”
其实她蛮好奇杜家到底和沈举人有什么关系,两家可以说是的地位悬殊天差地别,只是沈举人暂时没有为官而已,但实际差距还是有的呀。沈举人半夜来了一躺被小姐拒见,然后一句抱怨也没有就离开,隔天小姐就派人送去三千两银票。若说是因为翠西,她觉得就更不可能了,一个丫鬟能维系官商两家的关系?开玩笑,不然翠西现在怎么可能干着最低等下人的活儿。
“三天了吧?”杜氏又问道。
翠北差点就脱口出来什么三天,还好及时打住了。不知道是不是杜氏的习惯,翠北发现她伺候杜氏这段时间,杜氏常常会没头没脑的冒出一些问题。为了不让杜氏觉得她很笨,不如翠西机灵,她常常要在杜氏问出问题那一刻全力开动大脑,把所有有可能是正确答案的说法想一遍,再从中挑出最为合适的。所幸,她目前为止还没有一次失误。
刚提到沈举人,这次大概是这样问的翠西吧,她一边微低着头一边注意着杜氏的表情,以便能在杜氏皱眉表示不满的第一时间改口。
“有四天了。”她答道。
“四天了吗?”杜氏用手指一上一下缓慢的敲击着桌面,像是在下某种决定,最终,她说道:“让她收拾包袱,明天回去吧。”
回去,而不是回来?翠北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同,懂了,这是让翠西打哪儿来就滚回哪里,不然收拾包袱做什么?换句话说也就是她的大丫鬟位置稳固了?
翠北差点忍不住要笑出声,好险还是稳住了,福了福身,“奴婢这就去传话。”
这就是差别啊,她的万般想法其实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