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官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孙伯纶穿着褐色披风,从帐外走了进来。
以曹文诏为首,纷纷上前寒暄,询问昨晚高起潜查验首级之事,孙伯纶只是说受了刁难,至于高起潜的遭遇,便让过不提。
“来人,上些酒菜来!”曹变蛟高声喊了一句。
孙伯纶摆摆手,说:“路上吃了一些了,今晚便免了吧,弄些茶水便是。”
曹文诏点点头,让中军官把帐内菜肴撤走,摆上舆图,图上标识极为粗糙,只简单标识了周围的地形,至于根本没有精准的高度长度,镶白旗的营地更是只用一个大圈代替,孙伯纶无奈的摇摇头。
“夜不收抓了几个鞑子,审问得知,营内是镶白旗的白甲兵,约么两千人,还有便是左翼蒙古巴林部和阿苏特部部分精锐,俱是骑兵,东虏尚未统计出此次掳掠所获,但鞑子预估,牛马骡子等大牲畜约有万余头,猪羊无算,而掠来的男女丁壮约么三万余人,都圈在营中!”曹变蛟简单的概述了一下敌营的情况。
曹文诏接口说道:“多铎初出茅庐,麾下精兵甚多,看来想击败我们再北撤,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
孙伯纶却能猜个七七八八,且不说东虏一路抢掠无人敢战,已经是骄横难抑,即便是镶白旗的实力也是极为强劲的,若论八旗之中,镶白旗的实力绝对是第一位的,这可是努尔哈赤死的时候留给幼子的,是当初的正黄旗,不仅牛录多,牛录的丁口也多,更是纯正的满洲牛录,便是如今皇太极的正黄旗虽经过屡次增丁口,扩牛录,也是略有不及!
{这里说一句,多铎到底是什么旗主一直有争议,他一开始是正黄旗旗主,后来皇太极成为大汗,便把两黄旗改为两白旗,多铎成了正白旗旗主,后来皇太极打压多尔衮三兄弟,对两白旗混编,多铎又成了镶白旗旗主,具体的日期不得考证了,所以本书中,多铎就是镶白旗旗主!}
除此之外,巴林部和阿苏特部也是左翼蒙古中较为能打的,此次南下全是骑兵,能打能撤,完全占据主动权,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边是金国女真对孙伯纶在延绥的兵力并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此时也只是知道孙伯纶的延绥兵和两红旗纠缠起来。
“显然,多铎不想放弃营中的财货丁口,想要正面击溃山西镇,俺下午的时候去敌营看了一眼,那边挖掘壕沟呢,估计想挫一挫咱们锐气,看看能不能唬住咱们,要是唬不住,再打!”龙虎凑上去,认真的说道。
“这倒是无所谓,咱们精骑少,步卒多,明日先进攻便是。”曹文诏说道。
众人皆是肃立,曹变蛟抱拳道:“请叔父指示方略!”
曹文诏笑了笑,若在平日,他自会安排,此时有孙伯纶这等强援,曹文诏不得不考虑他的意见,孙伯纶脸色严正,说:“情况不明,不得妄动,明日侦清敌情再议吧。”
第二日,大军开拔,从胡峪口出发,兵锋直指繁峙虏营,到中午时,近两万大军才堪堪展开,孙伯纶见虏营布设在河湾处,东南两面都临水,北面稍高,西侧则是洼地。
“牧锋,你带夜不收绕一圈,马一鸣,上望杆车。”孙伯纶下达了命令。
牧锋带了百十人,分成两队向两侧绕去,而马一鸣则从军中推出一辆八车,这车足有两丈见方,甚是沉重,由八匹犍牛拉着,在曹变蛟率领的家丁护卫下,出了大营,大车速度并不快,在距离敌营五百步的地方停下。
曹变蛟之所以主动请求协防,便是想看看这新奇物什。
只见大车停下之后,四面皆是放下一根粗如大腿的柱子,并且用木板垫着,让大车保持平衡,随着滑轮滚动,一根下端铁铸上为原木的柱子竖起来,顶部的方斗里还有一个精瘦的家伙,柱子足有四丈高,用八根铁链固定在四角,饶是如此仍旧在大风中晃动不已。
那精瘦汉子拿着一个圆筒,微微一拉便拽出一大截了,只用一只眼睛看着,不断的向下面喊话,底下则有几人用鹅毛笔蘸着墨汁在纸上写写画画,除了笔,还有几种稀奇古怪的工具,曹变蛟也只是感觉其中一根木板似乎与私塾先生打手心的戒尺差不多。
曹变蛟凑不过去看了看,看到那纸上都是线条,看不明白,也就没了兴趣。
过了小半个时辰,大车重新换了个位置,又如此捣鼓了半天,顶上那汉子才下来,接着便是放下望斗,收了大车。
“老弟,这是什么,能借给我看一看吗?”曹变蛟对瞭望兵手里的单筒望远镜很感兴趣。
那人知道曹变蛟与孙伯纶交情不浅,做了示范后,便递给了他,曹变蛟也如他那般把内筒拉出来,闭上一只眼看去,忽然叫道:“唉哟,俺的娘来!”
咣当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家丁纷纷上前帮扶,曹变蛟却是翻身爬起,拿起那望远镜又看了看,嘟囔道:“我里个鬼鬼,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里眼吧。”
“曹将军,总兵大人请你去军议!”中军官前来传令。
曹变蛟连忙回了帐中,发现一张新的地图已经铺在桌子上,这地图需要四张八仙桌子拼起来才可铺好,在地图四周,忙活着五六个赞画似的家伙,手中也有马一鸣手下使用的尺子和鹅毛笔,只是他们使用的墨水有好几种颜色。
帐中人来人往,不少是牧锋带走的夜不收,随着这些人的到来,地图上的标识越来越多,可以清楚的看到,这是东虏营地和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