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佛寺的禅房内,主持诵经,诵经声飘出窗外。
谢氏在禅房闭眼听主持念着经文,心下宁静,再睁眼瞧见门外的日头,时候差不多了,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李庸的福气了,他能活着,她日子便好过一日。
谢氏与主持出了禅房,让家丁去寻王府家眷,站在门口的茱萸跟上前,在谢氏耳畔说道:“谢姨娘,前头奉茶僧人是颜真,云雀的夫君颜真。”
颜真竟然出家了!难怪她觉得眼熟。
谢氏平静的脸上有些不可置信,对茱萸道:“啊?为了那个女人!”
茱萸点头叹息道,回想上次见他,他手里提着鱼,说云雀有了孩子,要好好补补,当知道云雀偷人,他手里的鱼就落了地,整个人都呆了。
惜了这样良夫遇上的如此厚颜无耻的贱妇。
两人都默然了,倏地一道身影飞奔而来,打破了沉默,她跪在谢氏的脚边,谢氏被生生惊了往后退了几步,茱萸看不清来人,原本扶着谢氏,突然松开手将其护在身后,怒斥道:“何人如此大胆,惊扰王府女眷。”
来人抬起头,两人定睛瞧去,竟然是云雀,她眸子里全是泪,对谢氏道:“谢姨娘,我怀了郡王的孩儿,求求你给我一条活路,我知道我罪有应得,可孩子是无辜的,毕竟是郡王的。”
比以前聪明了,知道讨饶,还知道将李承推出来,此人搅乱李承还是有用的。
谢氏手中的团扇微微摆动,越过护在身前的茱萸,道:“你是如何得知我们在万佛寺的?”
云雀是用颜真留下的钱买了消息得知的,若她将此事供出去,谢氏必有动作,往后她就断了助力,此次要么就母凭子贵,要么便与孩儿同生共死。
幼时算命先生说她有贵命,侍君之侧,她坚信,故而没有华贵显赫,还不如去死,她只能搏一搏,不搏如何换富贵。
可富贵难换,步步为营,岂是云雀伸手够得着的。
云雀左思右想,她要怎么回答谢氏的话,她想了一圈,可怜的嗫喏道:“我日日在王府门前等你们,总算等来了。”
一个怀着身子的人,日日在王府门前等,让谢氏如何信云雀是有了身子,现在是佛门清净地,不可杀生,对佛祖不敬。
恰逢时候,李慕领着家中姊妹由小门而来,李凝小跑向谢氏挽着手她的手臂,瞧见跪着的云雀,柳眉微皱地问道:“阿娘,这贱婢为何在此。”
贱婢当然是犯贱来了。
谢氏未回李凝的话,更未看跪在下头的云雀,而是飘向在后头的李慕一行人,她虽知道李慕钟情侄女,心中总是有些不放心,将目光投向李慕,她在看他的态度,他两侧分别站着窦媛与谢林春,能看出李慕身子更倾向靠近谢林春,看谢林春的眸光也是温柔如水,含情脉脉。
窦媛没戏,枉费心机,与云雀般痴心妄想。
谢氏放心的笑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府吧!”顿了一会儿,扶起跪在地上的云雀,客气的笑道:“有身子的人,与我一同坐马车吧!”
让她一起坐马车回去,看来她保对人了。
云雀感激的起身,伸手要去拿袖中的帕子擦脸,想起那条帕子落在后院满是落花的小道上,那瞬间的失落被胜利替代,罢了,一块帕子,以后还有很多,不差这块。
在李慕身侧的谢林春震惊,谢氏竟然抬举云雀!转而又推翻先前的想法,觉得谢氏绝非如此,她不能妄下定论。
主持将商王府众人送出寺门,洋洋洒洒十余辆马车如长龙而去,自山上看去,宝马香车,浩浩荡荡。
一路上谢氏闭着眸子,李凝被谢氏赶去另一辆车架,让谢林春与云雀同坐,她瞧着眼前楚楚可怜的云雀,琢磨不透谢氏的用意,这云雀还和五年前一般模样,只是比五年前愈发丰腴多姿,姿色动人。
不知这栽赃的本事可有长进,还是只会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
此刻,谢氏脑海中盘桓着无数种计策,要如何处理此事,留着云雀有利有弊,利是以她那作死的性子,定会搅得李庸厌弃李承,弊是如今内宅不稳,会否阻碍李庸的雄心壮志,到时云雀是李承的侍妾,她手再长也治不了这小蹄子。
如此盘算,似乎是弊大于利。
不行,这云雀还是不能留着,想个由头得处理了,如今她不是商王府的奴婢,李庸如今病重,李承又如失心疯似的,这不正是收拾云雀的好时候吗?
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