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城修长的身子抵了过来,沉沉的道,“大哥,怕是要下雨了,我把妈先带下去了,山下等你。”
赫连城先带着两人下山,墓碑前,只留下父子两人。
蓝颜汐搀扶着赫老太下台阶,转头看了眼二人。
前世的时候,瞿霆炫和赫骁城的关系可并不像这般和平。
那时候,瞿霆炫认定是赫骁城抛弃了他妈妈,虽然嘴上从来不提,可是在看着赫骁城的时候,那眼神分明就是浓烈的恨。也从不接受赫骁城给他的一分一毫。
而这一世,许是瞿小溪这几天有费心调和的缘故吧。总之,他能解开心结的叫他一声爸,还是值得高兴的。
瞿霆炫抵在碑前,空洞的目光睨着照片上的女人,眼潭里平静的一片死寂。
“你知道吗?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告诉我,我的父亲早逝。”
“我小到大,更是就没有幻想过我这一生中,竟然还有个父亲。”
他声音非常轻,在空旷的墓地飘忽着,仿佛没有一丝重量。
赫骁城唇抿得很紧,下颚绷出的弧线带着愧疚和伤感。
他喉间艰难溢出沙哑的声音,道,“我也同样的,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你妈离开时,肚子里已经有了你,若我知道,绝不会让她就这样离我而去。”
他看向瞿霆炫,略暗红的眸染着难以言喻的愧疚,“二十年前我们没有出现在彼此的生命里,以后的生命中,我们就是最亲近的人。”
瞿霆炫轻扯了下唇角,不像是笑,更像是嘲讽。
他这些年的生命里,只有一个瞿小溪啊!
他之前有想过,她离开了之后,这世上也就他一个人浑浑噩噩的活着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竟然会杀出来一个赫骁城。
她死了,就要让他活着去招他老婆孩子的白眼,不是年轻时候,为了爱情盲目种下的孽果是什么?
现在想想,他究竟是该谢谢这个给了她生命的女人,还是该恨她给了自己一个这般屈辱的身份。
呵……罢了,既然是她的心愿,那他照做就是了。
两辆车子回到蓉园时,雨下的格外大,若雨能化作悲伤,怕不及赫骁城和瞿霆炫的哀伤半分。
几个人还没进门,赫明珠的身影就到了面前。
她美丽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担忧,欲言又止的望了眼身后的瞿霆炫,最终附在老太太耳边说,“我没拦住秦海兰。”
赫明珠指了指客厅,几人见状,已经心里有数了。
老太太眼眸一暗,只是摆了摆手,眼中的那抹坚定,无法动摇。
赫明珠让开身子,老太太拉着瞿霆炫的手,换鞋,往客厅走。
她紧紧握着瞿霆炫,嗓音带着无形的威严,“一切都有奶奶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的,今后,就跟着奶奶生活。”
瞿霆炫从未抬过眼眸,他抿唇沉默着,不说任何话。
秦海兰环起手臂站起来,不善的目光一一扫过几人,“哟,全家出动啊!给那女人办完葬礼回来了。”
尖细的声音格外的讽刺,那双染着诸多恨意的眼睛,毫不掩饰的瞪着面前白白净净的男孩。
这张脸,还真是像极了那个女人。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若是让他进了门,那她的孩子,她秦海兰都被置于何地?
由心底深处聚拢的厌恶和仇愤,也意识着就算他今天能进赫家的门,她秦海兰也不会让他有一瞬的好过。
她富态的身姿抵到跟前,高高在上的目光轻蔑瞧着他,话语无比的伤人,“你就是瞿小溪生的孩子,我怎么看和骁城长得一点也不像,亲子鉴定做了吗?”
恨意逼退了所有理智,目光落在婆婆脸上,“妈,我们赫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别让一个野种随随便便就混进来。”
她笑的轻蔑,说,“不然,就像沈家那个有眼无珠的沈老太一样,岂不是给别人养了野种。”
秦海兰目光扫向蓝颜汐,儿子和她的伤,一切都因她而起,有任何讽刺打压她的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蓝颜汐眸光一凛,眸中那抹寒芒朝她刺了过去。
她尚未出声,手就被一片温暖包裹,她抬眸看了过去,男人的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赫连城看向秦海兰,眼神带着浓烈的警示,一把嗓音愈阴冷,“大嫂,自顾不暇的情况下,还是管好自己的烂摊子比较好,树敌太多,将来只会让自己更难看。”
秦海兰怒瞪他一眼,如今的赫家,与她作对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老太太出言制止,转头说赫连城,“你去把这孩子的行李提上去,就放在你原来住的房间。”
赫连城斜睨秦海兰一眼,那抹震慑有增无减,他牵着女孩的手,提着行李箱上了楼。
见此状,秦海兰更是怒不可遏,“妈,您什么意思?铁了心的要让他进门?”
“那您把您大孙子放在哪?他现在还在医院养伤,等他一回来,这家里平白无故多了个赫少爷,您要我怎么跟他解释?”
“海兰。”老太太语气很平静,心平气和中带着一抹坚定,“这件事,骁城对不住你,我替他道歉。”
“道歉?呵……”这么说,是一定要让他进门了?那她们把她秦海兰究竟放在哪里?
秦海兰突然觉得自己很傻。
这么多年的坚持,都换来的是什么?是无视,和冷落,和永远捂不热的那颗心。
那个女人不过是出现几天,他和这个老太太就直接心底把她排除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