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辞小筑
顾宝笙刚刚沐浴完毕,带着一身沁香的水汽从净房出来。
半夏扶她躺在美人榻上,拿细软的帕子给她绞发。虽是春日,天气渐暖,但顾宝笙的头发乌黑浓密而秀丽润泽,一时半会儿很难绞干,容易患上风寒。
翠荷便端来上了笼的小炉子帮她烘头发,一边烘一边道:“姑娘这些日子若是早上醒得早,可千万别像上次那样站窗口吹风了。得好生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若是得了风寒,到时候陛下重开封赏宴,您去不了,可怎么好?”
毕竟封赏宴上可是要宣布楚世子和姑娘定亲的消息的,几个丫头对这位未来的姑爷都很看好,自然不愿意自家姑娘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什么差池。
顾宝笙笑了笑,侧头回道:“你当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如果真的有人不愿意我去封赏宴,不愿让陛下同意我和楚大人的婚事,无论我如何保重自己的身子,都会差池的。”
“呸呸呸!姑娘别说那些丧气话,奴婢都替姑娘‘呸’走了,往后跟楚世子殿下好好儿的,一定没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敢过来欺负您!”
半夏话刚落,风辞小筑的院门就砰砰砰,被人急急忙忙,上火似的在拍。
那人还口内大叫道:“三姑娘,二公子可不好了,又不吃饭,又不睡觉,又闹脾气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半夏把梳子“啪”的一放,“他不吃不睡闹脾气跟我们姑娘有什么关系?
他疯了不要紧,难道要姑娘陪着他疯?可没有这么晚了,哥哥来找妹妹去房里的道理。”
“疯子疯起来,本就没有道理可讲,你与他争辩这些作什么?”
“可姑娘头发都没干啊,外头风还大着呢!他不心疼姑娘,奴婢心疼啊!”
顾宝笙坐起来,摸了摸发梢。
湿湿的,润润的,软哒哒贴在她细嫩的腰身上,中衣雪白,发丝乌浓,清艳绝尘却瘦得让人心疼。
但羊角宫灯下纤细单薄的身影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掀开身上柔软的薄被,简单果断道:“更衣!”
“姑娘?!”半夏和翠荷齐齐阻止。
顾宝笙嘴角划过一丝嘲弄,“都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去见他与他来见我,有什么分别?”
反正顾琤害她也不差这一回两回了。
半夏和翠荷怕她着凉,连忙给她穿上衣裳,又加了一件厚实的翠羽披风。
因着她头发未全干,半夏怕她湿气入头骨,便没有给她挽髻,只拿了翠绿的两根带子简单将头发尾梢缠了缠。
顾宝笙换好衣裳,瞧了眼担忧的半夏和翠荷,沉声道:“你们就不必去了,让圆月陪我就是。”
“姑娘!”
半夏和翠荷拦不住她,顿时心急如焚。
“真是太可恶了!”半夏气的跺脚,“早不请姑娘,晚不请姑娘,怎的要等这么晚,楚世子和薛姑娘都走了来请!”
半夏咬牙,“翠荷,咱们从后门狗洞钻出去找楚世子和薛姑娘吧!”
顾府过了这个时辰,是不许府中人出去的,便是有要事,也要顾老太太和顾明远亲口同意才行。
可是,对于顾老太太和顾明远来说,自家姑娘害二公子变得痴傻,本就该还债去照顾他,哪里还会相信傻了的二公子会害姑娘呢?
两人刚要出门,正碰上凛一过来送东西。
顿时齐声惊喜道:“您可算来了!”
凛一愣了,风辞小筑的丫头们,这是把他认成他弟弟凛二了?
还没踏进门,两个丫头便飞快把事情说了一遍。
青竹阁
春夜淅淅沥沥的雨水又下起来,风悠悠的从庭前穿过,拨弄着屋里的水晶帘子。
书桌前的一人却纹丝不动的坐在那儿,手指极细微的雕刻着鸟儿的眼睛。
顾琤这张长阔的书桌上,形形色色摆了各式各样的木雕。毛羽分明,炯炯有神的猫头鹰,嘴大而长,大展利爪的乌鸦。
顾琤刻木雕,顾宝笙就静静站在一旁替他研墨。
好让他把这些鸟儿的羽毛都染上漆黑的颜色。
木屑声和研墨声沙沙沙的散在空里,突然让人有些心慌。
“娘,琤哥儿吃的东西有很多,乌鸦是不是也跟琤哥儿吃得一样的东西呢?”顾琤一边拿起狼毫笔涂色,一边笑嘻嘻的问她。
如果仔细看去,他嘴角的狠戾,不亚于那只被雕刻的凶神恶煞的乌鸦。
她知道顾琤这是在告诉她,乌鸦吃腐肉。
腐肉何来?自然是送上门的她了。
顾宝笙微微一笑,“乌鸦吃的东西虽没有你多,可是它是”慈乌“,比你懂事多了。医书有志,‘此鸟初生,母哺六十日,长则反哺六十’。
乌鸦尚知反哺,那么,你呢?”
她一字一顿厉声道:“你只会认贼作母!”
“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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