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绣的!”
“是宝笙绣的,多谢老夫人夸奖。”
顾宝笙款款而来,笑容温和清雅,即便覆着一层面纱,也难掩眉眼精致如画,气质高洁芳华。
“宝笙来迟了,给杜老夫人请安,给杜夫人和各位太太请安!”
她微微屈身行礼,一举一动皆可入画,并不是众人想象中的粗鄙女子。
杜老夫人眼中微有水光闪过,忙唤她:“好孩子,快到我身边儿来。”
陈氏笑道:“娘,这刺绣是谁的还没断,不妨先问了再说?”
“我疼我的小辈,跟她带来的东西有什么相干的?”
杜老夫人冷笑一声,“你们便是要问,也不妨让这孩子坐到我身边儿来问!”
见陈氏面色微尴,顾宝笙便道:“宝笙谢过老夫人厚爱。
但毕竟此事涉及宝笙清白,也恐旁人说您偏了我,还请容宝笙先洗了冤屈。”
杜老夫人这才点头。
孟宝筝低头,手指甲都要掐断了。
抬脸便含泪指责道:“妹妹,你家常便非闹着要我的好衣裳,好东西。
这些,我都给你了。
为什么连我辛辛苦苦绣了三月的双面绣也要夺去?
若不是我心疼你喜欢那匹缎子,何必要巴巴的跑到锦华楼让她们改成你的尺寸?
你才回家就推了珅儿,害他磕了牙。
姨娘说你是妹妹,不该咱们跟你计较的,可你……可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啊!
你在山里字都不曾学上一个,哪里会这首祝寿词?”
说着就含着眼泪把词背了一遍。
她笃定顾宝笙是不会的,不然怎么会让丫头去找一本儿诗词来选?
不然怎么会听海棠的话,乖乖选了那首祝寿词?
孟宝筝字字含泪含冤,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苟嫣儿心里正暗恨着顾宝笙讨老夫人喜欢,见孟宝筝说得头头是道,忙添一把火。
和气的笑问道:“顾三小姐五岁就去了庵堂。
说精通经文,倒也可信,可这诗词书法,你真的会吗?
要是会,不如也背出来咱们听听啊!”
双面绣上绣的祝寿词,字迹娟秀清丽,最难得是针脚细密至极,如同墨画。
就是说孟宝筝绣的,苟嫣儿都不信,何况顾宝笙那个村姑。
顾宝笙微微一笑,不疾不徐的念道:“‘罗绮争春拥画堂。翠帷深处按笙簧。宝奁频炷郁沈香。
海上蟠桃元未老,月中仙桂看余芳。何须龟鹤颂年长。’
此词出自华阳老人,我说得可对?”
她声音带着特有的空灵,又含着一丝少女的软糯,念起词来,别样的可怜可爱。
“只是背下来……”苟嫣儿仍是笑着脸。
“苟姑娘!”顾宝笙突然打断她,问她身旁的林青晚,“素闻林姑娘学富五车,颇通书画。
那么,林姑娘,您一定认得出,这上面的字迹到底是不是我二姐姐绣的了?”
林青晚对上顾宝笙沉静似水的眼神,禁不住心里一刹那的恐慌。
这样淡然清澈的眼神,实在像极了那个人……也实在让她不舒服极了。
她笑道:“是不是,我也不好说。
可这梨花白的缎子,我却是瞧过一眼的。”
见众人的目光诧异看来,林青晚方缓缓道出来历。
“是宫里去年冬至时,太后娘娘赏给各宫娘娘,让她们送给家中极为亲厚之人的。”
这样贵重的御赐之物,为彰显天恩,肯定是早在过年时就做了衣裳,进宫谢恩的。
便是有多的料子,也定是早早的分到了家中各房,断不会交到顾宝笙手里。
即便林青晚只说了料子来历,可也等于她承认了那字是孟宝筝写的,只是不好说而已。
薛慕棠冷笑:“看来林姑娘的眼神儿也不怎么样。
我要记得没错,孟家大姑娘的字恐怕都没这么好,何况向来不怎么热心诗词的二姑娘了。”
林青晚的脸登时一白。
孟宝筝却哭道:“薛家姐姐和笙妹妹交好,也犯不着这么污蔑我。
我辛辛苦苦绣这双面绣,绣的十个手指都戳破了。”
她抬起手给众人看,又哭道:“专找的翠文阁的锦娘教了整整三月才学会这蜀绣,学会如何齐针、铺针的。
若是没人信我,不如去找锦娘来对峙!”
她笃定顾宝笙的手方才被茶水烫伤了,断不能当着她绣出来。
她有贤妃娘娘作证,又有锦娘作证,怕什么?
刺绣上可没有任何印记能证明是顾宝笙绣的啊!
“姐姐,你真的不承认?”
“承认什么?”孟宝筝含泪道:“旁的我都让给你,可你一再如此,岂不是让咱们顾家蒙羞!”
陈氏道:“既如此,那便请顾家三姑娘出去吧,头一次来梅花宴,不知道也是有的。咱们也不计较了。”
“宝笙,我不听她们的,”杜老夫人瞪了眼陈氏,问道:“你来说。”
顾宝笙摇头,只让人拿了一枚多宝阁上放着的西洋镜。
“老夫人,各位夫人,烦请看看诗词收尾处落款的那朵梅花。”
杜老夫人看了眼,把西洋镜递给陈氏。
陈氏抿了抿唇,又递给了棠氏等人。
孟宝筝见众位夫人看她的眼神都透着诡异,心下不安,又不敢多问。
“你好大的胆子!”杜老夫人拍案道:“竟敢来梅花宴偷奸耍滑!”
孟宝筝不认,“老夫人,您偏袒人也不能污蔑我啊!”
肯定是杜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