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哲语气坚决,胡海容捡起鸡毛掸子就狠狠打他后背几下,哭着说:“你这孽子,气死我了。口口声声‘捡便宜’,说的什么浑话?”
从小到大,顾思哲都是乖巧听话、勤奋好学的孩子,从来没挨过打。
可今天胡海容把他打得满身伤痕,他忍着没有呼痛,胡海容心里却痛得像针扎。
张瑞娟去铺子上找贺登福,说了事情后就带着他匆匆来到正堂。
一来就看见胡海容打儿子,贺登福赶紧抢下鸡毛掸子,“别打孩子,好好劝他嘛。”
胡海容抹着眼泪扭身到角落里去哭,贺登福语重心长地对顾思哲说:“按理说,你接掌了顾家,就是我的主子,下人没有说主子不是的份儿。
可是呢,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就倚老卖老说两句儿。
我也没曾想到皇上会封我那弟弟为忠义侯,虽说是隔了几房的远亲,我心里还是觉得很荣耀的。
我听瑞娟说,皇上是因为登泰没了其他亲戚,我又年纪大了才让你当他义子的。
这是好事啊,我是不可能再有儿女啦,有你继承爵位,我就有人养老,贺家也不会绝后了。
这多好的事儿呀,你这孩子咋就那么倔,不肯答应呢?”
贺登福说了这么多,顾思哲却根本没听进去,他一梗脖子说:“福伯,你为了顾家操劳那么年,就算我不承袭爵位,也会给你养老。我也可以去祭拜忠义侯,但是我不能要了这爵位,占他便宜。”
话说到这份儿上,顾思哲还是那般固执,其他人只是感叹,胡海容、胡仙仙、程浩风、贺登福这四个明白内情的人却都是心中苦涩。
本是亲生父子,却要以皇帝下旨的方式给他们一个父子名义,可都如此了,偏偏这儿子还拒不接受。
“天啊……都是我做的孽……”
胡海容凄声哀嚎一句,就晕倒过去。胡仙仙赶紧抱起她,飞身出了正堂,到得卧室。
其他人纷纷跟过去看,程浩风拉顾思哲起身,却不许他去看母亲,带他到了后园假山后。
胡仙仙为胡海容把脉,说她只是急火攻心,没有大碍。给她服了一粒散解郁气的丹药后,让人去请郎中来医治。
这里的人都在为胡海容身体担忧,程浩风在假山后把顾思哲身世都给他说清楚。
不过,只说是贺登泰遇到奇人学得法术,领命暗查韩泽灿之事,没提化为血枭之类的事。
顾思哲很久都没回过神,愣怔半晌后才说:“我明白了,不会再推辞。既然我母亲不希望我知道实情,也请国师不要将我已知真相的事说透。”
程浩风点头答应,顾思哲脚步虚浮地往母亲卧室走。
他此刻才明白,让他以义子身份继承爵位,是慰他父亲英灵,保他母亲清誉的最好安排。而他,差点儿把一番美意酿成了一场祸事。
顾思哲没有多问就相信程浩风的话,既是认为程浩风没必要骗他,也是他终于想通一些他曾经疑惑的事。
他从小就听人说他长的不像顾长恩,当时认为自己是随了母亲。
可是,他的性情跟父母都不同。贺登福那时还半开玩笑地说他,性子那么执拗的人以前只见过一个,他是随了那个人。
此刻他明白,那个人就是他的生父贺登泰。
顾思哲到得胡海容床前,说自己愿意接受皇上安排,乞求母亲原谅。
才从昏迷中醒来的胡海容,茫然看着他,他又说好几遍,胡海容才明白他的意思。
明白之后,又疑惑不解看向他,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想通。
“国师教训了我一顿,讲了很多道理。娘,你放心,我不会再忤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