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将计就计,继续间客计划。
当着文拒的面,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严辞质问文拒为何过河拆桥,还要杀了自己。
文拒突然见到裴行田站在自己面前之时,也是格外震惊,将一切责任推给了死人一剑梅。
接着,他又是一番表忠心,不惜将自己的脸面划伤,一是为了表示为女帝卖命的惩罚,二是也是告别以前女帝的奴才,重新开始做回大夏王朝的大将。
文拒见他如此决然而坚定,于是就答应了他,并委以重任,让他守护太白鼎。
他知道,文拒表面答应,实则仍是在考验他。
但是,他并不在乎,他只需要装聋作哑的继续呆在火轮邪教。
原本以为,自己一定会潜伏下去。
可是,上天又一次作弄了他。
他是间客中的顶级高手,却疏忽了武道的深造。
那日午后,唐小刀突然来抢夺禹鼎,自己明显有些不敌。
危难之际,忽然一位蒙面夜叉的及时出现,虽然帮他解决了唐小刀的问题,但是却让他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这位夜叉,他在瞿塘峡口见过,修为极高。
这一次,她又出现在蜀郡都护府,身份肯定不低。
看到她的身影,他总感觉有些熟悉。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现在仍在想,她到底是谁呢?
这时,一道高大的影子走了进来,越拉越长,越走越近。
有人来了。
裴行田却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头。
听其足音,他知道这是火神圣君文拒的声音。
裴行田神色微动,淡淡道:“圣君终于还是来了。”
文拒双目晶莹通透,又深邃无可测度,保持微笑的神态,道:“你知道本圣君要来?”
感应到文拒那一抹微笑的大好心情,裴行田再愚蠢,也晓得自己已然暴露了,心中莫名生出一切失控的感觉,道:“圣君前天没有来,昨天也没有来,想必今日肯定会来。”
文拒好整以暇的道:“你倒是很清楚。”
裴行田道:“我从军数十年,如果连这一点觉悟都没有的话,间客之王的头衔岂是白来的?莫非你还真以为走内部关系买来的?”
文拒停下脚步,不再上前,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背影,道:“不敢。早年裴将军征战斗族、巫族、魔族立下不少功劳,世人皆知。但是本圣君想不明白的是,裴将军擅长指挥一线打仗,却跑来做地下间客,无异于飞蛾扑火,究竟是为的什么?”
裴行田淡淡道:“你错了。自从当年给太宗做隐卫首领的第一天起,我便一直都是黑暗中的间客。这么多年,我扮演过不同的角色,也拥有过不同的身份,甚至连替身都有了。”
文拒恍然道:“原来当日奇袭唐门时,一剑梅杀的不过是你的替身而已。外界一直称裴将军为‘间客之王’,果然名不虚传。”
裴行田闭上眼睛,道:“过奖。即便是如此,你们还不是识破了我的身份。”
文拒负手背后,目光转向窗外的弯月,道:“原来你自己也猜测到了。如果不是夜叉提醒的话,差点就要让裴将军蒙混过关了。”
裴行田猛地睁开双眼,心中翻起千层巨浪,道:“果然是夜叉。”
文拒目光投向他的侧脸,双目射出坚决的神色,道:“虽然本圣君也很敬重你,但是既然你是朝廷的间客,那更不能留下你了。你应该知道,圣教之内,本圣君绝不允许有一名朝廷的间客存在,以前没有,以后也没不会有,魏王闻人英机的四大密探也就是你的下场。可惜啊,可惜啊,一代名将未能马革裹尸死在杀场。”
裴行田现出苦涩的表情,道:“她究竟是谁?”
文拒道:“你很想知道?”
裴行田轻叹口气,道:“很想。”
文拒明白他的心情,走至他的身边,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个人的名字,说完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重若千斤。
裴行田颓然无力地复又闭上了眼睛,他感到震惊,也有一丝恐惧。
夜叉没有意外的也是一名间客。
做了这么多年间客,却没想到还是败于间客之手。
善水者,溺于水。
这话,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