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竹林簌簌,微风吹起房间里的青纱帐抚过床边趴着的人脸上,微微发痒,温凊撑开眼皮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深邃瞳孔,里面映着自己的呆愣的脸,泛起星星点点笑意,漫天星河都被盛在这双眸子里。
甪里临深唇角绽开一抹柔软的弧度:“温姑娘。”
温凊被这恍若仙人的美色勾去了三魂七魄,极力克制才不至于失态:“甪里公子你醒了就好,朴微他们都很担心你。”
甪里临深掀开被子下床来,满头青丝从他肩上一泻而下,轻轻划过温凊的手背,温凊怔了片刻。
隐不知何时出去了,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温凊不清楚商山紫崖有多少人知道甪里临深的情况,不敢贸然开口询问,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甪里临深醒来看到她伏在床边,顿时心里有数,他中毒之事十有八九已经被她知晓,这事不是什么秘密,他不说只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而且这毒长年被压制,除了让他时不时痛上一阵,也不会有其他影响,他自己并不怎么在意。
“温姑娘都知道了?”她眼中的担忧太过明显,让他想要忽视都不行。
温凊点了点头,垂下眼,有些艰难的开口:“你的毒……已经浸入脏腑,如果一再压制而不加以疏导,一旦爆发就会危及性命,而且你现在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温凊抬头去看他的眼睛,还是一贯的平静温和,波澜不惊,仿佛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让这双眼睛出现半分不一样的情绪,接下来要说的话让她心里一阵闷疼:“最近两次发作都是因为我对不对?”
甪里临深利落穿上外衣往外走,脚步一顿,停在门口回眸浅浅笑了声:“温姑娘多虑了,与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自责。”
他移开目光,落在廊下影影绰绰的斑驳竹影上,午后阳光洒在他脸上,映着他的脸泛起薄薄的一层光晕,显得他的眉目更加淡漠和漫不经心,声音却依旧低柔:“此毒没有你说的这般凶险。”
温凊没有因为他的话安下心来,面色依旧严肃,眉头越皱越紧,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生命漠视到这个地步?他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也许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温凊做不到,她没有办法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等待死亡来临,更何况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这毒在他体内多年,早已融入血脉之中,造成心脉淤堵,医家有言“不通则痛”,故而他时常疼痛难忍,遇寒则症状加重。这毒已经不是单纯的毒,而应称之为病。
他曾两次因为温凊而受寒,此次病倒后又中了毒,幸好毒性不大,与他体内原本的毒不相冲,服些汤药就能好,温凊心里庆幸,看来行刺之人并未真正对他动了杀心,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救他。
“甪里公子,若是我有办法解此毒,你能不能让我给你诊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温凊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他继续无视下去。
甪里临深闻言侧头看着她,眼中意味不明:“不知温姑娘打算用何方法解毒?”
温凊垂眸不语,仔细思考了一下,再抬起脸时已经有了大致方案,她想了想道:“《素问·调经论》说:‘病在血,调之络’,以食血之虫,飞者走络中气血,走者走络中血分,可谓无微不入,无坚不破。公子中毒日久,毒素沉积在血脉之中,死血痹着,新血不能灌溉,死血闭塞,新血不能营周,公子时常疼痛难忍皆是因为血脉不通所致。用虫类药可攻积除坚,徒入脏腑者有间,追拔沉混气血之邪。”
温凊越说眼睛越亮,是了,既然是病那就对症下药,完全不必将方法局限于如何调制解药上。温凊望着甪里临深两眼放出灼目光彩,兴奋得恨不能马上就让他试试:“甪里公子,这个方法虽然从来没有人试过,但我有一种直觉,此法一定能行!”她殷切地看着他,露出一丝恳求:“你……能相信我吗?”
甪里临深微微勾起唇角笑了:“我明白了,那就有劳温姑娘费心了。”话锋一转,看向竹林深处:“出来吧,听了这么久可都听明白了?”
竹林中窸窸窣窣一阵声响,隐、明、朴微和一个温凊从来没见过的年轻男子瞬间出现在两人面前。
温凊错愕地看着四人:“你们……”急忙转过头去看甪里临深:“这是怎么回事?”
甪里临深对她安抚一笑:“无需紧张。”说罢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几人身上。
朴微性子直,对甪里临深向来言听计从,见他目光扫了过来,当即胳膊一甩朝那名年轻男子一指:“不是我,都是朴夷的主意!”
什么?朴夷一脸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又微微偏头瞄了瞄已经别开目光默不作声的作案同伙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干笑道:“我这也是关心公子你啊,哈哈,要是我们不来又怎么会知道你中了毒还这么辛苦,这不都是为了能替公子分忧嘛。”
面对他的小心讨好,曲意逢迎,甪里临深没有丝毫反应,掀起眼皮淡淡道:“你查到了什么?”
朴夷一惊,他才开口说了一句话居然就被公子看穿了他的来意,收起嬉皮笑脸,他看了看甪里临深身边。
甪里临深道:“无妨,温姑娘不是外人。”
朴夷这才清了清嗓子,挤出一个稀奇古怪的笑来:“洝王萧礼业有个女儿,名叫萧箩儿,还未及笄就被册封为玉真郡主,她从小身体不好,萧礼业很是宠爱这个女儿,连几个儿子都及不上,恨不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