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寒倏地抬起了头,双目含泪,声音微颤道:“回陛下的话,臣本布衣,本性幼稚,蒙陛下不弃,委以江南侍御史,又受命以协办官之身份代天考核江南官员之政绩,虽说协办官员应以主问官为尊。但臣更知道,臣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所以臣的一切所为,只听皇上的,只为大明朝着想,绝不会听他人指使,也没有任何人能左右臣的本意。”
说到最后,脸上已经流满了泪水,只听他语带着无比地沉痛道:“至于此次一时冲动,一切责任,归根结源,皆是臣一人之过,与他人无关。但臣向陛下坦言,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情,臣的选择还是不会变。”仿佛受尽委屈的孩子,终于可以一吐心曲一般。到最后,江楚寒已经泣不成声了。
崇祯皇帝有些烦躁道:“哭也没有用,洪承畴是朕亲自提拔起来的人,你斩了朕提拔起来的人,这是在向整个天下说,朕有眼无珠!就算洪承畴心存有异,你这官朕也是不会让你升的!”
听了皇帝地话。江楚寒擦干泪道:“臣……恳请陛下赐予刀剪。”
崇祯皇帝不悦道:“你想做什么?以死明志么?”
江楚寒急忙解释道:“臣不敢置君父于不义,臣不过是有样东西要呈给陛下。”
里面没了声息,过一会儿帘子掀动,那胖太监端着个托盘出来,上面摆了一把金柄小刀,还好心提醒道:“你可悠着点,陛下面前动刀,稍有出格便会被乱刀砍死的。”
江楚寒感激的朝他一笑,便拿起小刀,在夹祅的底部隔开一个大口子,然后从里面掏出个密封良好的油布包来,再割开夹祅的另一侧,又取出同样一个油布包。深深望着手中的东西,江楚寒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为了这东西,臣差点儿没了性命,今日终于可以呈奏天子了!”
胖太监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江楚寒缓缓打开油布包,一封又一封的信件便出现在他的眼前,胖太监不禁轻呼一声道:“这是什么东西?”这十分出人意外的一句,连帘子里的皇帝都是一怔。
只见江楚寒将两个包里的这些信件合到一起,长舒口气道:“启奏陛下,不知陛下可知道天地会这个组织?”
大殿里檀香缭绕,针落可闻,所有人都望着帷幔后的帝王,崇祯皇帝也不叫那胖太监黄锦去接那些信件,而是定定问道:“天地会?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陛下,臣斩洪承畴,有实在难言的原因。”江楚寒沉声道:“两百年前,有一组织,名叫天地会,世代门阀,毕生以推翻政权,建立国家为目标,臣有确凿的证据知道,洪承畴正是这组织中的一员长老!而洪承畴,不过只是这组织中的一人而已!而这些信,则正是天地会首席长老徐文广与我大明诸多官员以及外夷的通信,其中,也包括了与洪承畴的通信!”
顿了一顿,江楚寒继续说道:“微臣刚进京时,便因为这些信件而差点儿被人灭口,这些信件牵扯到我大明整个疆土、甚至是瓦刺、鞑靼、后金的局势,一旦处理不好,便可能会使我大明瞬时狼烟四起,所以微臣愚见,先斩洪承畴,取走信件,以免夜长梦多,而这信件微臣也冒着必死的风险,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甘冒陛下的雷霆之怒,也必须让陛下第一个见到,雷霆雨露,皆由君出,方可使我大明不至于动荡,使大明不至于陷入内争,使群臣知道一切皆在帝心,皆由陛下乾坤独断!”
他脸上的狂热让那胖太监看得眼前一亮,心说真没看出来,这家伙马屁功力炉火纯青啊!竟然第一次见陛下,就拍出如此有水准的马屁,却不知是这是多亏了吴孟明的指点,才让江楚寒有的放矢的。
‘铛!’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声,那厚厚的淡黄色帷幔,便无声无息的向两侧卷去。
江楚寒便看到一个铺有明黄蒲团坐垫的圆形坐几,坐几旁隔着个架在紫檀木架子上的玉磬,里面斜插着一根同样颜色的杵,那一记清脆的磬声定是从这里敲响的。
但视线也仅止于此了,他不敢再抬头,毕竟大明朝的皇帝还没有与人对视的习惯。
但那蒲团上终是坐着人的,江楚寒便听那里出更清晰的声音道:“你担心有人拿这个做文章,逼迫朕就范么?”
“臣愚钝,”江楚寒赶紧低下头:“也许是庸人自扰,但只要有万一可能,臣就情愿这样做。”
“呵呵!”崇祯皇帝然笑出声来:“年青就是好啊,有冲劲没顾虑,脑袋里也没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
江楚寒腹诽道∶你仅比我大一岁多,竟然有脸皮说出如此老气横秋的话来。刚要松口气,却听皇帝继续:“但是年青也有不好的地方,考虑问题不周全,你可想过这样的后果?先不说温首辅,就说这些官员,不管你出于什么动机,你将这些信件交予了朕,就等于得罪了那么多人,就不怕他们给你小鞋穿?”
“臣当然怕仕途阻断,甚至锒铛入狱。”江楚寒掷地有声道:“但臣更怕有人借此要挟君父,让陛下做出不得已的选择,为了维护主上的权威,微臣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怕!”
“哈哈哈……”崇祯皇帝放声笑起来,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快意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人。”说着伸出瘦而修长的手,一直站在身边的大太监王承恩便将那些信件呈上。
崇祯将信件仔细翻看起来,起初面色尚算平静,慢慢地,两只眼睛变得冷沉沉。他久居深宫,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