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特鲁正背着拉里夫人在前面走,听到青木的问话,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朝远处起伏的山峦看了两眼,说:
“这里的确是我第一次来的地方。当时我又累又渴,所以喝了几口湖水,还跳进湖里泡了一下,然后发现水里的精神力场要比水面强一些。我还以为是介质原因,就像声音一样,精神力在不同介质里传播会不一样。”
青木觉得从一个海盗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有点奇怪,人们打比方的时候往往都会找自己最熟悉的事物,而声音在不同介质中的传递规律这种东西通常只有科学家才熟悉,哪怕他用炸药在不同环境里的爆炸效果来做比喻,青木也觉得更合理一点,毕竟打仗才是佩特鲁的强项。
“后来遇到了野人,我就从湖里潜水逃向对岸,还在湖心浮上来换了一口气。水底下有一些特殊的礁石,和塔卜的石头是一样的,我从没在塔卜之外见过那种石头,额……除了那个祭坛。”佩特鲁继续说道。
青木想起昨天他们从那座岛上的飞天瀑布逃到这里,掉进了这个湖里,那时候固然因为刚刚经见了可怕的怪象,精神难免有些恍惚,又被爱丽丝的小船救起,但如果湖里就是塔卜,而且整座岛的精神力都是湖底发出来的话,他不可能发现不了。
“虽然湖里的精神力有所不同,但我好像没感觉到湖底有塔卜的力量。”青木说。
佩特鲁说:“我也觉得奇怪,但我可以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佩特鲁的话里尽是疑点,但自从上岛以来,什么怪事都见过了,所有的事情都不能以常理来揣度了。譬如安德森和爱丽丝,在那毁天灭地的灾难面前,居然还能找到救生艇,划着它穿过雾气中的空间裂缝逃出来,也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青木摇了摇头,他发现自己忽然变得十分多疑起来,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影响他的精神,和他懒散不愿思考的本性做斗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样,虽然事情尽多可疑,而身边的人也不尽可靠,不光是佩特鲁,还有司徒、安德森、爱丽丝,甚至于苏蕙兰,身上都有诸多疑点。
大约只有煤老板和酣然才是值得信任的吧!
青木原本想潜入水里看一看,不过现在的时机不对,因为他们说着话的功夫,就已经望见了野人所在的河滩。
河滩上一连排地放着许多扎好的木筏,大概是野人们打算用来渡湖的。不知是他们准备不敌本地的部落时撤退用,还是等雾起时回家用的。
佩特鲁不解地问道:“他们扎这么跌木筏干什么?”
青木说:“可能是怕打不过本地的部落,以防万一吧。”
“这又不是打水战,打不过用木筏也没有啊!”
“至少可以快速逃到湖对岸。什么时候岛上起雾了,他们也许可以划着船回去。”
“回去?开什么玩笑!那么大的洪水!那么大的月亮!反正我是不觉得那个鸟地方还能活人!”
青木觉得佩特鲁说得没错,实在难以想象,那个岛经历了那样毁天灭地的大灾难之后,会破败成什么样?
不过从岛上那迷一样的时间来说,或许下一次起雾时,那座岛已经过去了千百年,灾难的痕迹早已被新的生机修复。
野人不见得知道时间的观察者效应,不会明白当他们从这迷雾中穿越一个来回时,他们的家早已从沧海又变回桑田。在他们的认知里,那也许就是几天。岁月不会在他们身上留下一点痕迹,却偷偷抚平了沧桑,不让他们看到。
“时间会修复一切伤痕罢!”他说。
乌鸦说:“呱,好有诗意!”
佩特鲁却撇撇嘴,表示不屑。
青木说:“我现在怀疑,这些岛上也许根本没有经历过文明的涨落,我们经历的那场灾难是这里的常态,就像地球上的冰川期一样。只不过这些部落的人可以利用扭曲的空间通道躲避灾难,同时因为相对论效应而避开了衰老。所以,他们只要在外面躲上几天,他们的家因灾难而形成的创伤就已经被时间抚平了。下一次起雾的时候,他们又可以回去重建家园。”
拉里夫人说:“你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两边的时间不一致,他们的确是可以回去重建家园的。我们既然能在这里活着,说明这个空间的物质环境和地球是相似的,那么灾后恢复大概也和地球差不多。如果这样推测,一场超级大洪水的影响大概会持续几百年,而如斯通先生他们所遇的那种恒星影响就难以估量了,那个岛还在不在都不好说。
不过青木先生,有一点您说的不对,他们的文明并不是没有涨落,只是我们看不到,或者找不到文明涨落的痕迹,就像……有些人在寻找传说中的根达亚文明一样。”
佩特鲁的耳朵竖起来,问道:“话说那个,夫人,我能问一下吗,那个根达亚文明到底是什么?”
“玛雅文明中记载的第一个太阳历,传说那时候的男人有第三只眼,而女人则接受神灵的祝福,从而诞下神的子民。当然,一切都只是传说而已。”拉里夫人的神情有些萧索落寞,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佩特鲁似乎意犹未尽,但见拉里夫人不愿意多说,也只好闭嘴。
青木说:“根达亚文明好歹能从玛雅文明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可这些野人部落,既无文明遗迹,规模又那么小,完全不足以形成大的文明。”
“你忘了我给你看的那些文字啦?”拉里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