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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明巍咬着牙看着自己那只血肉模糊的脚,昨天一直被包着,他还不知道到底伤得多厉害,此时此刻,才看清,原来从脚腕到整个脚面都是一片血肉模糊,也是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滑下来,腿脚不受伤是不可能的,只是……
“啊!”钟明巍蓦地一声痛呼。
“您忍着点儿,”陈清玄也急得一头一脸的汗,他忙得放下了手里的刀,一边胡乱抹了一把脸,一边转过来跟钟明巍解释道,“昨天您赤着脚在雪地里头待得太久了,伤口这里一大片的肉都给冻死了,这时候得把肉给刮下来呢,不然伤口长不好,您可千万别动,没得我割到其他地方的肉了。”
钟明巍看着那一大片泛白的肉,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边死死扒着床单,一边对陈清玄点了点头。
“那我开始了。”陈清玄深吸了一口气儿,一手扶着钟明巍的腿,一手握着刀,又凑到了钟明巍的脚腕上来。
……
待到陈清玄把两个脚腕、并腿肚子上冻烂的肉都给剜下来的时候,钟明巍的手指已经把床单都抠出来十个窟窿眼儿了,连带着连下头的褥子都给抠烂了,真的实在太疼了。
陈清玄把最后一块坏死的烂肉剜下来的时候,蓦地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他看着地上的一小摊子和着鲜血的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他忙得转过头,一边深吸几口气,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吐,然后又忙得去给钟明巍止血上药,等终于忙活完了之后,他这才发现钟明巍都已经疼晕过去了,原本手上绑得好好的纱布都被扣烂了,鲜血一点一滴地不住流到床单上,陈清玄又忙得去给钟明巍包手。
等一切都忙完的时候,陈清玄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虚脱了,他扶着床沿儿站了起来,一边打量着床上昏睡过去的男人,一边在心里默默道,下次进城,一定得买点儿麻沸散存着,要不然真能要人命啊。
……
陈清玄从房中出来的时候,陈奶奶也刚好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剩了大半碗的红豆粥,一脸的不高兴。
“怎么了?”陈清玄一边洗手一边问陈奶奶,“这大清早的怎么就沉着张脸?”
“那丫头说是没胃口,就吃了两口红豆粥,怎么劝都不吃了,”陈奶奶闷闷地道,一边把剩下的大半碗的红豆粥丢在了桌上,赌气地坐下来,继续数落着阿丑,“都躺了这么两天两夜了,还非说什么自己不饿,还非要回山上去,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下得了床。”
“她要回上山?”陈清玄一怔,一边放下了手里的帕子,一边看了看身后那扇紧闭的房门,蹙着眉道,“也太不懂事儿了,她着了伤寒,最是不能见风的,哪里就能出门了?”
“就是啊,我也这样跟她说的,可是她却是听不进去,心心念念地就是要回家,”陈奶奶气闷道,“你说她非要回家做什么?咱家是缺了她吃喝不成?还是她以为回了家这病就能痊愈了?”
“奶奶,您别生气了,我进去劝劝她。”陈清玄倒是隐隐约约琢磨出了阿丑的心思,当下对陈奶奶道。
“那丫头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我看你怎么劝她。”陈奶奶一边哼哼着,一边又去厨房给阿丑煎药去了。
陈清玄进来的时候,阿丑正在费劲地穿袜子,甫一瞧见陈清玄进来了,她忙得把脚伸进了被子里,紧接着又扯过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她有点儿难为情地看着陈清玄,一边哑着嗓子道:“陈先生,您进来怎么都不敲门啊?”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唐突了。”陈清玄忙得抱拳不住抱歉道。
“没……没事儿,是我小题大做了,”阿丑瞧着陈清玄这样,心里怪不好意思的,顿了顿,阿丑又道,“陈先生,刚才陈奶奶说我病得太重不能回家,这是您跟陈奶奶说的吗?”
“我正想和你说这个事儿,”陈清玄沉着脸,看着阿丑道,“你染了伤害,且体寒又重,这时候是万万见不得风寒的,别说是上山了,就连门都不能出,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