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人曾问过莫邪同一个问题,“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一个是干将,第二个是决明。
莫邪都只回答了同一句话:
“如果我知道答案的话,就好了。”
楚国北面,临着琼江,沃野千里的平原上,大地一片苍翠直连天际,就在那地平线的尽头,直愣愣的一座峻峭的山拔地而起,像一柄从云霄直插在平原上的利剑,人们称为穹山。每当夕阳余晖,大地渐渐苍茫的时分,穹山的影子就被倒映在幕布一般的楚北平原上,显得更加高大万分,阵阵炊烟飘过,仿佛云雾,让人一时竟幻觉这天地间居然有两座山脚连在一起的险峰。
穹山绝顶,枯松盘桓,无路无援,难于上青天。最近一次听说有人登顶,已是二十年前的那场论剑,当时两位绝顶高手,在山巅苦战三天三夜,最后只有一位下山,据说他是空着手下了山,手中无剑只有血,一滴滴,滴在身后的脚印里。
险峰之上,仙人台下。松针的清香顺着暮春的晚风飘了过来,欧治子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夕阳的光芒如同一件鎏金纱衣,从欧治子的身上慢慢褪去。欧治子始终没有睁眼,往事历历从脑海中浮现,从那晚开始时长剑如雪,各不相让,到最后利剑入鞘,互立誓言。一切仿若昨天,可是这双鬓不知何时却已悄然渐白,今日一过,他在这穹山绝顶,已住了二十年整。
“爹爹!”莫邪的声音从仙人台下传来,仿佛黄鹂鸟叫一般悦耳好听。
“怎么你一人,你师兄呢?”欧治子缓缓睁开眼睛。
“师兄刚才打了几只野味,此时正在厨房忙碌呢。”莫邪笑着说,“快走吧爹爹,尝尝师兄手艺如何。”
一方杉木桌,此刻已是满满当当,一壶老酒,一碗山鸡,一碗野兔,还有各色野果拼成一盘。山中野味不比家禽,烹饪时只需去腥,再加盐水,配上时令蔬菜,味道即鲜美无比。欧治子尝了一口山鸡肉,不住点头。
三人大快朵颐之后,欧治子吩咐莫邪,“去,把爹爹珍藏的那瓶朝天拿出来,今天咱们就喝了!”
莫邪听罢问道,“今日爹爹为何这大方?”
欧治子笑了笑,“有月岂可无酒?”他放下竹著,指了指夜空中那一轮满月。
“好嘞!”莫邪起身取酒去了。
欧治子见莫邪离开,便正色说道:“干将,今晚寅时到我房里来。”
干将正欲开口,欧治子一摆手,“不必多问,来就是了。”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寅时已到,干将趁着月色,轻手轻脚的走到师父门前,正欲伸手敲门,只听屋内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进!”
干将轻推屋门,屋内残灯如豆,欧治子的脸半边鹅黄,正端坐在一个蒲团上。
“师父深夜召唤,不知有何教诲?”干将欠身行礼道。
欧治子左手轻抚须髯,右手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他的双手因为常年铸剑,布满了钢水烫出的伤疤以及老茧,仿佛松树皮一般粗糙。
欧治子放下茶杯,一边抬手示意干将起身,一边缓缓说道:
“从你上山算起,今日已是整整十年了。为师待你严苛,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也不过是望你终成大器。”
“谢师父教导,干将无父无母,自小流落江湖,承蒙恩师收留,实在感激不尽!”干将的语气中满是感激。
“还记得你十五岁时,问过为师一个问题,”欧治子笑了笑,“你问,师父啊,什么时候我才能独自铸剑呢?我当时回答你,等有一天师父准你进剑阁了,你就可以独自铸剑了。”
“徒弟当时年幼无知,如此心急实在冒昧了,铸剑的功夫,还需好好练习才是。”干将面有惭色。
黑暗当中,干将之间师父的手指迅速的在墙上闪了一下,那面墙便开始翻转,一个暗室出现在眼前,借着蜡烛微微的光,暗室门上两个大字清清楚楚的映进了干将的眼框。
“剑阁”
干将心下一惊,还未开口,欧治子便说道:“从今日起,干将,你便出师了,剑阁你可随意出入,研习铸剑之道。”
欧治子话音未落,忽闻屋外乌鸦叫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那么刺耳,又多了几分阴森。
“有人!”干将低声说道,正欲夺门而出查看究竟,只听身后欧治子喃喃说道:
“不用去追,该来的,总会来,一刻都不会迟到。”
干将终究放心不下,欠身道,“师父少停,我且去看看师妹。”
干将蹑手蹑脚走到莫邪门前,轻轻将师妹房门推开一条缝,只见被褥都已打开,但床榻上并无人安睡。干将心下一紧,正欲回禀师父,一转身,却发现莫邪站在身后。
“喂,师兄,大半夜的,你在我房门口干嘛呢?”莫邪调皮着问道。
干将顿时脸红,竟不知如何解释,“我……我走错路了。你在干嘛,怎么还不睡觉?”
“我刚刚起了个夜,怎么这也不和师门规矩吗?”莫邪说道。
“这倒没有,师妹早点休息罢。”
说罢,干将便急匆匆的便赶回了师父房内。
房里已是空无一人,只有一封信摆在桌上,
“徒儿干将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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