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用浓妆震慑全场的经验,江莫忧再接再厉,这日一早,估摸着成桓早朝完毕已有一段时间了,她便盛装丽服来到太仪殿,希望以自己超凡脱俗的美貌迷惑住成桓,顺便在苏无衣头上踩上一脚,所谓痛打落水狗即是这个道理。

她没有命小太监通传,自己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打算给成桓一个惊喜。

然而却是有惊无喜。

成桓见到她,险些唬了一跳,“你怎么这副怪模样?”他的座椅也往后一弹,仿佛见了什么了不得的怪物。

“怎么了吗?”江莫忧很惊诧,她顺势抹了一把自己的面颊,果然见到手上沾了些颜色。

成桓嫌恶地将一面铜镜甩给她,“你自己看!”

江莫忧揽镜自照,嘴巴几乎张成o形,天哪,她怎么成了这副样子!原来如今天气炎热,她一路走来,已是流了一身的汗,黑色的眼线晕染成一滩墨色,与脸上胭脂的红色交缠在一起,恰好符合那部名著的题目——红与黑。

到底还是古代的化妆品质量太差,哪怕是宫里的也不过尔尔。

江莫忧吩咐人打了一盆净水来,自己便拿着毛巾慢慢擦拭,无奈她看不见自己的脸,等于盲人摸象,越擦脸上越惨烈,仿佛车祸现场。

成桓看不过眼,索性将毛巾夺过来,老实不客气地为她清理。他下手可称不上轻柔——说不定还故意加重了力道。江莫忧一张老脸被他拧来拧去,饶是她皮糙肉厚,也不禁喊痛起来:“你轻点!”

“噢。”成桓平淡地应了一声,手上却丝毫不见放松,江莫忧几乎怀疑他是恶意报复,尽管她不记得哪里得罪过他。

清理完后,成桓利落地将毛巾往盆里一扔,仍旧将镜子递给江莫忧,“你看看,可好些了?”

江莫忧自己照了照,果然清爽了不少,可是脸上的妆容已去得七七八八了,近乎素颜出镜,好在这张脸的皮肤还不算太坏,勉强可以见人。

她脸上被成桓捏过的部分犹在火辣辣地发痛,可她也只能笑着谢恩:“承蒙皇上关怀,臣妾不胜欣喜。”

“不必说这些套话了,从你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真诚!”成桓睨了她一眼,“你打扮成这副模样做什么?又不是参加宴会。”

江莫忧腆着脸说道:“臣妾本以为皇上喜欢,才出此下策,没想到皇上不喜欢矫妆艳饰,那臣妾以后只管素面朝天好了。”

“不必了,”成桓摆了摆手,“你是否浓妆艳抹,或是淡妆素裹,这些都不要紧,一个人只要长得漂亮,不管怎样都会有人喜欢的,否则做什么也无用。”

江莫忧觉得自己的嘴角在抽搐,一定要说得这么直白吗?她也没丑到惊世骇俗的地步吧!

成桓仿佛觉得自己说的话够多了,便又埋头批阅奏折,这个工作狂魔,每天仿佛在跟文字谈恋爱,对女人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江莫忧本欲走开,随即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便又蝎蝎螫螫地蹭到成桓身边,“皇上,有什么需要臣妾为您效劳的吗?”

成桓不肯搭理她。

江莫忧并不气馁,她看看成桓正奋笔疾书,便自告奋勇道:“臣妾来为皇上研墨吧。”

成桓不说话,江莫忧便当他默认。她取过一旁的墨条,装模作样地在砚池里研磨起来,一边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苏昭仪犯下这样大错,皇上打算就这样轻轻放过吗?”

“朕不是已经处罚了她吗?”成桓头也不抬。

“可是皇上的处罚也太宽纵了些,仅仅将她降了一等,连良宸殿仍许她住着,恐怕难以服众呀!”江莫忧试探着道,“还是说,是因为忌惮苏将军的缘故?”

成桓终于抬起头来,冷淡地发声:“皇后,后宫不得妄言政事,这个你应当知晓。”

江莫忧察觉到他身上的低气压,仿佛在跟老戏骨对戏,被对方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不过她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仍勉力道:“苏昭仪是皇上的妃妾,也是臣妾管理的嫔御,臣妾以为,这是家事。”

“但事涉苏将军,便是政事,皇后你再不满意苏昭仪,也不该将朝廷命官牵扯进来,若是再犯,休怪朕不念旧情。”

哼,说得好听,何来的旧情?江莫忧一向喜欢恐吓别人,现下自己也受了别人的恐吓,不过成桓说不定真个说得出做得到的,江莫忧不敢以身犯险,只好勉强笑了一笑:“是,臣妾失言了,还请皇上莫要见怪。”

片刻的沉默。

成桓忽然道:“不过你放心,朕之所以对苏昭仪从轻处置,并非对她余情未了,而是另有缘故,只是现在不能向你说明。”

这是在向她解释吗?江莫忧心中一喜,立刻向成桓望去,只见他仍在伏案疾书,嘴巴紧紧地闭着,脸上一丝儿表情也没有。如果不是方才的声音历历在耳,江莫忧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

江莫忧心里莫名地松快下来,仿佛催生了一股热情,手上更加卖力,将墨条儿使得如陀螺一般飞快,墨汁儿也像浪花一样翻涌起来。只听“噗嗤”一声,浓黑的墨汁四处飞溅,弄得案上到处都是。

突生变故,江莫忧忙朝那些书卷望去,还好,只些微沾染了几点。她正要松一口气,忽见成桓面色阴沉地望着她——他那件白袍子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黑色,仿佛宣纸上一小朵一小朵泼墨的梅花——旁人看来很有美感,当事人却很不爽。

江莫忧露出谄媚的笑容,逢迎道:“陛下这件衣裳稍显素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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