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占山稍顿,便就直接问了,“我听说,你要出一口隆庆青花缸?”
余耀心说,濮杰张罗出去了,他知道不奇怪,不过消息也算灵通了。余耀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这事儿不是我来操作,是一起干的兄弟濮杰,他说基本谈好了。”
“这么快?”胡占山脸上微露惊讶,不过很快便又接口道,“凡事是得分个先来后到,不过,我确实也很感兴趣。这样,如果对方最终没要,或者还想压价,能不能优先联系一下我?”
“这当然没问题。”
“那好,我就不打扰了。”胡占山起身便要告辞。
他儿子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导致两人说话都有些不自然,余耀也没再说客套的,应了一声便起身相送。
胡占山走了有半个多小时,店里又来客人了。
萧影风水布局之后,客人的确明显增多,而且还因为袁春望多了一条关于太颠方鼎的线索,作用还是很明显的。不过,也出现过在店里高喊假货的顾客,还有胡占山的儿子这种事儿。
好在余耀处理得都还算凑合。
余耀对萧影是很信服的,他倒是认为,这可能也需要一个“磨合”,风水既然不是无稽之谈,有其内在运转法则,那么就不一定都是立竿见影。
不过来的这个客人,又不是买东西的,还是想出手卖东西的。冬季是古玩市场的淡季,而且快过年了,除了身家够厚和单位能发年终奖的人,不少人还是手头紧。
其实,来卖东西和买东西并不是关键,关键是价格合适,东西能低来和东西能高走,本质上都是赚钱,只是收东西之后,有个出手期罢了。
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长得比较漂亮;不过,穿的衣服不怎么上档次,手里拿着个普通的坤包,一看也像地摊货的感觉。
余耀起身招呼了一下,她走到柜台前,没开口眼圈儿先红了,好似要欲语泪先流的样子。
余耀一时没敢开口,心说你可千万别哭出来,一个漂亮女的在我店里哭哭啼啼,要有人来还以为我耍流氓了呢!
好在这女子最终没哭出来,抽了下鼻子,以尽量平静的口吻问道,“你是老板吗?”
“对。”
“收东西吗?”
“可以看看。”
“好。”女子一边拉开坤包一边说道,“家里有困难,快过年了,我想把我妈临终留下的东西卖了。”
胡占山的儿子是问了来路不想说,可这女子还没问自己先说了。
但余耀听了,心里却不由沉了一下。
有困难······
这种来出手卖东西的,如果东西不行不想收,都有点儿尴尬。如果能收,给多给少的也不好掂量。特别是若她不识货,都不太好意思捡漏,好像有点儿落井下石的感觉。
但已经开口说要看看了,那只能先看看再说。
女子掏出了一件手帕包着的东西,打开手帕,正好垫在柜面上,将东西摆了上去。
余耀不用上手,只看了两眼,便暗道,还真是件像样的东西!
清晚期的贵妃镯。
所谓贵妃镯,简单来说,就是椭圆的,不是正圆,更符合手腕的形状。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传说是因为杨贵妃很喜欢这种造型。
贵妃镯的工艺,相对要复杂一点儿,所以一般来说比正圆的平安镯要偏贵一些,但也不是某些不良商家鼓吹的贵很多。
这只贵妃镯是冰种半绿,估摸一下,二三十万是值的。
这个价格,其实和年份关系倒不大,因为翡翠原料本身就贵,而年份并不是很老;还有,镯子就是切割打磨,也不存在复杂的工艺。就是同样原料的现代a货,价钱也差不多。
余耀想了想,“既然是令堂留下来的,如果不是特别急用钱,最好先放一放。”
“我也想留,但是没办法,急需用钱。”女子顿了顿,“不瞒你,我今天跑了好几个地方了,有典当行,也有玉器店、古玩店,但是他们出的价钱都太低。”
余耀当然不会追问她为什么急需用钱,不过话说到这儿了,便问道:“那你的理想价位是多少?”
“最低四十万。”女子咬了咬牙,好像这价儿吃了多大亏似的。
余耀摸了摸鼻子,心说怪不得你嫌人家出价低,且不说人家出多少,四十万,除非人傻钱多喝高了才会买。
女子一看余耀的样子,“看来,你也觉得高了?我不是不让你们赚钱,但你们也太狠了。”
“啊?”余耀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镯子,若是个真懂行的人,二十万可以接受,多点儿也能考虑;三十万已经是能接受的极限,除非特别喜欢,不然绝不会出手的。
女子拿起手帕一角,像是想包镯子,却忽又停住问道,“那你说,能出多少?”
“这个······”余耀皱了皱眉,“你不是行里人,我干脆就实话实说,这镯子,不是我能出多少,而是市场价值,就在二三十万。你这个四十万,实在是高了。”
“四十万还高?我因为急用钱,已经是按照实际价值的半价来了,这镯子能值八十万!”
听了这话,余耀实在是不想再多说了。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用在这女子身上或许不太恰当,因为她说家里有困难,未必是因为她导致的。
可是,她明明不懂却自以为是的这股子劲儿,也有点儿可恨的感觉。
见余耀不说话,这女子竟然也没告辞,接着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