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上拍,那可不好说。”余耀应道。
“你要送拍?”鬼叔旋即伸出手指虚点两下,“两百万!可以了吧?就算大拍行,这也是个高点。”
余耀沉吟,一时未语。
“你是个商人,就算有眼力,那也得赚钱。两百万,不用等拍卖结果,也不用空耗结款时间,何乐而不为呢?”
“鬼叔,这样吧,你容我考虑一下,反正已经运走了。咱们再联系。”
鬼叔想了想,“你现在着急走么?”
“不算很着急,不过我确实没想好,在这儿浪费时间没用。”
“那能不能坐下,我跟你说两句?”鬼叔说着,居然直接就在树下一块石头坐下了,还顺手指了指另一块石头。
余耀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鬼叔点了一支烟,仿佛是自言自语道,“这尊释迦牟尼坐像,原来就在这莲花村西边的莲花寺;听说,本来是带着鎏金的,历经数百年,渐渐消磨掉了。”
余耀本来也要点烟,这一听,火机的火又灭了;原来鬼叔知根知底啊!他之前问得详细,想来就为了确定是不是这一尊。
鬼叔继续说道,“当然,我是没见过。但我听一个长辈说起过。”
余耀重新打火点了烟,心头一动,他说的,可能是他的师父槐大标。不过,槐大标当时年纪应该也不大,因为倭寇侵占汝都,也过去八十年了。
“这个前辈也只是几岁的跟着父母到莲花村走亲戚的时候见过一次。但就是这一次,却干了一件让他终生后悔的事情。”
“一个几岁的小孩,能干什么?”余耀不由问道。
“他当时溜进寺院,大殿里没人,他对着青铜坐像,撒了一泡尿。”鬼叔唏嘘,“虽然此事可算是年幼无知,但是他却一直耿耿于怀。”
余耀默默抽了一口烟,没有应声。
“这个长辈如今已经去世了。”鬼叔长叹一声,“我请这尊佛,也算是对我这个长辈的悔意有所弥补。”
余耀心说,此事听着不假。如此,且不说鬼叔的为人到底如何,他对槐大标的感情的确是很深的。
鬼叔又道,“请了之后,我还打算重塑金身。”
“看来鬼叔对这个长辈感情很深。”余耀开口。
“我本来不应该告诉你我要请这尊佛的原因;你是卖家,我是买家,这么一说,便成了奇货可居。”鬼叔看了看余耀,“不过,你虽然年轻,但我却觉得和一般的古玩商不一样。”
余耀淡淡一笑。
“这样吧,咱们赌一把!”鬼叔见余耀还是没有立即答应,居然如此说道。
“鬼叔,你就这么心急么?我说考虑一下再答复你,不代表我一定会拒绝。”
“敢不敢赌?”鬼叔却追问。
“赌什么?”
“赌眼力!”
余耀笑了,“你要是输了,难道就不请这尊佛了?”
“我要输了,再给你加一百万,三百万来请!但你要输了,就按我的第一口价,一百五十万卖给我。”鬼叔掸了掸烟灰,“即便是一百五十万,那也比行价高,你也不亏。”
“用什么东西赌呢?”
鬼叔眯了眯眼,伸手进了外套内口袋,掏出了一块比掌心略小、边缘打磨光滑的瓷片,托在手上,“这个如何?”
“瓷片?”
“嗯。你看了这瓷片之后,还可以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不赌,我依旧能出两百万。”
“谁说我只剩一个选择?”余耀摆摆手,“我还可以不卖给你。”
“你不会。”
“噢?”
“我是说,你不会不想赌。因为,你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问我用什么东西赌;而我拿出瓷片之后,你的眼睛亮了!”鬼叔说着,手指一扣,盖住了瓷片。
这块瓷片,余耀刚才大体已经看了。
这是一块黄地青花的瓷片。
其实,鬼叔所谓的赌,无非就是加了一百万的筹码;这对余耀来说,吸引力并不大。
但是这块瓷片的吸引力却很大!
黄地青花,是青花器中的特殊品种,或者说是高温釉下彩和低温黄釉相结合的产物;先是正常烧成高温釉下彩的青花器,然后在留白之处,再用黄釉填满,二次入窑以低温烧成。
高温和低温是相对的,高温在1300度,低温只是比这个低,却也高达800度以上,一般不会超过900度。
这种黄地青花,始创于明代宣德朝;在明代,成化和弘治两朝的烧造量最大;到了清代,康雍乾三朝的量也不算小。
这里面,年份最久、也是最珍稀的,自然是宣德官窑黄地青花。
一般来说,黄地青花,要比常规的青花器昂贵。清末民初,甚至还出现了在宣德青花瓷上后挂黄釉的作伪手段。现在是不可能有这种事儿了,因为宣德青花的真品如今也是难得一见。
余耀只是在鬼叔托在手上这么看了几眼,肯定不可能看透;但是,他却依稀觉得,这块黄地青花的瓷片,很像是宣德官窑!
瓷片上的黄釉润泽,青花图案只有两朵祥云。这只是一块瓷片,没法儿判定原先的整体图案是什么;但是从瓷片的大小来看,如此平整,应该是盘心;而且不是正中,因为祥云偏小,不像主图,而是环绕主图的边饰。
鬼叔已经盖住了这块瓷片,没法儿继续看了,而且不上手也不行。
余耀又点了一支烟,“即便是赌,就我们两人,如何评判?”
“我像是不讲理的人么?你说得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