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苏应衡在书房又是一场忙活。他手边一堆文件,都是贺坚下午送过来的。这个人平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但骨子里却是个十足的工作狂。
和艾笙听来的高见贤那些事迹有的一拼。
连艾笙也没有闲着,被他派了活儿,给那些寄来道谢信的山区孩子回信。
他表面上冷清,其实有一副济世情怀。手底下有专人管理慈善基金,使钱尽其用。
当艾笙问起,为什么不设立基金会的时候,苏应衡淡淡回地回道:“有几个基金会那样大张旗鼓地做慈善不是为了沽名钓誉?我不屑那些名头,也不想基金会成为某些人拉拢我的桥梁”。
所以他这个大善人做得很隐秘,被他资助过的人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称呼他为“燕槐”先生。
燕槐是他外祖父给他取的字。
这颗隐藏在“燕槐先生”名头下的善心当然有回报,有时候是一篮子鸡蛋,有时候是孩子们的绘画,写信的最多,他有一个书柜专门存放这些东西。
艾笙看信很仔细,孩子们的童言童语逗得她发笑。她回信的时候语言也很活泼——
“送你篮球是想让你热爱运动,身体更健壮,让我在上面签名就算了,我不是篮球明星,别人会笑话我的”
“虽然等秋天来了,成熟的桑果很好吃,但寄到这里肯定已经变质。我把我那份请客,你帮我分给大家好吗?”
“你想考最好的大学?那不如来a大,那里有我的熟人,你们可以成为校友”
她正写得起劲,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拿起她已经写好的信纸,低笑道:“你还真是不遗余力地为a大做宣传,这个代言人做得不错”。
艾笙大窘,仰脸看着他,不服气地说:“a大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好不好”。
苏应衡揉了揉她的头发,无辜地说:“我可没有说a大的坏话。事实上因为某人在那里就读,我对a大的印象很不错”。
艾笙眼睛弯弯地,“你这算是爱屋及乌?”
苏应衡似笑非笑,“这话里有陷阱,故意引诱我讲情话?”
艾笙瞪了他一眼,将信纸夺回来,他这个人还真不肯吃亏。
苏应衡一只手撑在书桌上,俯身吻了吻她的嘴唇,眼睛里满是亮晶晶地笑意,“虽然我的情话储备量有限,但嘴甜,尝到了吗?”
他的低语带着某种蛊惑,艾笙面红耳赤,回味了一下说:“不甜”。
苏应衡再次俯身,深深吻着她,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微小的水渍辗转的声音。
直到艾笙喘不上气,才被放开。
苏应衡轻轻抬着她的下巴,“甜不甜?”
艾笙求饶,“嗯,很甜”。
他很满意这个结果,直起身子,看着她笑。
艾笙被他笑得不好意思,咬着嘴唇,推了他一下。
苏应衡握着她抵在自己腰间的手,像得了一件玩着。
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苏应衡手机响了。
他出去接电话,艾笙见他杯子里的红茶没了,便下楼去接热水。
等上楼时,他仍站在走廊讲电话,都是在谈公事,语气一板一眼,和刚才那个温情的苏应衡判若两人。
回到书房,艾笙把茶杯放到他桌上,眼睛不经意间在他电脑上一扫,看见一张极其血腥暴力的照片。
钟艳披头散发,满脸是血,铁钩将她的肩胛骨戳穿钉在木头架上。她一双眼睛里布满红血色,以及痛苦绝望后的空洞。
艾笙心脏狂跳,身上一阵阵地战栗。想起张宽在苏应衡面前立下的保证,这张照片恐怕就是他的成果。
听到有脚步声近了,艾笙慌张地绕过书桌,这时候走廊上的人再次停下来,对电话那边的人淡漠地说道:“既然有人把主意打到张宽身上,那直接报警,故意伤人,够张宽在监狱里把嘴巴闭紧”。
艾笙脚步沉重,明明是短短的距离,却像跋山涉水一般到了自己的书桌前。
原来苏应衡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钟艳已经受尽痛楚,那荀之岚呢?
艾笙有九分肯定,他已经知道所有来龙去脉。
这一刻她心乱如麻,本以为自己正一步步地接近本真的那个苏应衡,到头来却发现他像幽深的潭水,永远探不到底。
他狠辣决绝的一面,对艾笙来说何其陌生。
没过多久,苏应衡进了书房。艾笙全身僵硬,有点不敢看他。
苏应衡语气剥除了跟别人讲电话的那层冷漠,跟她说:“累了的话就先去洗澡吧,我还要等一会儿”。
说完他眼眸幽深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红茶。
艾笙有些魂不守舍,木木地点了头,“好,你也不要忙到太晚”。
苏应衡坐在电脑前,表情莫测,“嗯”了一声。
晚上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艾笙下楼的时候,苏应衡一身运动装正在翻看报纸。
显然是才晨跑回来。
艾笙坐到他旁边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你除了会横七竖八地圈占领地,肯定不知道其他事情”,他头都没抬地说。
艾笙知道自己睡相不好,小时候就老是掀被子感冒,可被他揭露出来,仍很不服气,“我已经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言下之意你不能怪到我身上。
“猪哼哧哼哧把头埋进食槽里,也不知道自己时刻会挨宰”,他边说边闲适地走向餐厅。
艾笙:“你说谁是猪?”
苏应衡指了指餐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