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都没了。
程天禹又将目光落到了萧七桐的身上。
一切……都因为这个乍看上去,柔弱弱弱,禁不起风一吹的小姑娘。
此时程大夫人又开口了:“一段时日未见,五姑娘身量又长了些,模样也更好看了。”
萧老夫人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她心下失望得紧,这程家实在见风使舵得很。从前来了萧家,头一个巴结的便是她,如今倒是冲一个小姑娘献殷勤去了,也全然不顾萧七桐克死了他们程家的姑娘。
程大夫人全然不在意旁人的态度,她自顾自地笑着道:“闻得五姑娘大喜,便想着备了礼物,来恭贺五姑娘。”
说着,她身边的丫鬟便捧了个盒子上前,送到了萧七桐的手边去。
萧七桐盯着程大夫人,目光流转,越加衬得那双眼眸漂亮极了。
“不敢收。”
程大夫人面上神情僵都不带僵一下的,她柔声道:“姑娘见惯了好东西,我这也没什么好玩意儿,姑娘只当个玩物收下,平日里随意把玩就是。”
话音落下,那丫鬟便打开了盒盖,露出里头的东西来。
只见里头放着的,乃是一副金头面。
足金打制。
乍一开盒的时候,还有些金光晃眼的感觉。
程家没有什么底蕴,自然的,程大夫人也没什么足够高的品味。
她便想着送些贵重的、实在的玩意来。
那金灿灿的钱,总是能吸人眼球的。这萧五姑娘身处内宅,从前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金头面?
此时就连萧老夫人都不由攥紧了手掌。
从前程家讨好她的时候,可不见送这样的玩意儿。
此时,萧老夫人倒是忘记了,程家隔三差五上门来孝敬她,送的那些东西加起来,比这个还要贵重些。
萧七桐却依旧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我可不敢收。”顿了下,萧七桐才又接着道:“有一回,程家表公子赠了个盒子给我,我丫鬟打开一瞧,却见里头放着些虫蚁,打开的时候还往外爬呢……”
程大夫人脸上神色未变,依旧笑着听她说。
倒是一旁的程天禹脸色微微变了。
那都是幼时的事了,没想到萧七桐还记得。
“又有一回,我那继母说是程家送了吃食来,瞧我馋得可怜,就给了我一份儿。我吃了呀,当天脸颊奇痒难耐。要不是我那丫头拦下了给继母看病的大夫,请他来救了我。兴许今个儿你们见着的,便是一张烂脸了……”
“再有继母刚进门时,取了一盒子首饰给我,后头却硬说是我偷的……”
程大夫人惊讶地道:“敏月竟是如此为人母的?倒是我们程家的不是,竟是教出来这样的女儿。不过幸而,如今她人也没了。这样心肠恶毒的女儿,我们程家也不是不敢要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今日我也给五姑娘一句准话,敏月之死本就与姑娘无关,姑娘大可放心。日后外头但凡有嚼舌根子,咱们程家头一个饶不了他们……”
一旁的程天禹不由急了。
难道这桩事就这样过去了?
那他丢的东西呢?怎么拿回来?他一辈子也只能待在程家了?
程大夫人说着,突然回了个头,将目光落在了程天禹的身上。
她叹了口气,道:“天禹也着实不懂事,从前不知晓姑娘在他这里吃了苦。待回去,我定然请长辈好生管教他。若他日后仍有冒犯姑娘的地方,姑娘只管教训。那才为他好呢。”
程天禹脖子根登时窜出了一层冷汗。
这女人,就这样将他卖出去了?
见萧七桐始终不曾表态。
程大夫人又笑道:“咱们家老夫人这两日也挂念着五姑娘呢,想着何时上门来瞧五姑娘。我回去将敏月之事与他们说说,届时再一并来与姑娘道歉。姑娘是金贵人,便莫要为这等事烦心了。”
萧老夫人在一旁,听得火都快窜上来了。
好好好!
这程家果然是聪明的。
以前哄她是这般哄的,如今掉了个个儿,去哄萧七桐,便也是这样哄的。
此时萧七桐淡淡一笑:“程大夫人的话听了,实在叫人舒心。”
程大夫人也跟着笑起来。
乍一看,气氛好极了。
安王府。
常英在江舜跟前躬腰,道:“殿下,那边来消息了。说那程家人上萧家去了。”
程家?
萧七桐的继母娘家?
因着这辈子与萧七桐走近了,江舜便特地将萧七桐身边与她有仇怨的人家都查了个清楚。
上辈子,似乎吵闹着要将萧七桐送官,最后将萧七桐逼上山的,便是那程家的人……
尽管江舜知道,如今萧七桐与他有了婚约,程家人但凡聪明一点,都不会再蠢到去寻萧七桐的麻烦。
但他就怕程家人真的蠢。
萧七桐那样小的身板儿,又哪里经得起旁人的欺负呢?
江舜几乎是立即沉下脸色,道:“再去探。”
顾刚应声,吩咐下去了。
而后江舜转头看向常英:“备马车,去萧家瞧瞧。”
顾刚派出去的人,动作很快。
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将江舜在路上堵着了。
“殿下,程家人是去送礼的。”
“送礼?”
“是,给五姑娘送了一副金头面呢。”
江舜的面色刹那变得怪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