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凌霄会,夺谱的那一场,原本是一个壮汉胜了,却被横插出来的一剑给逼停了脚步,台下下了赌注正准备散去的人先反映过来,拍着巴掌叫了一声好。夏恒川原本是百无聊赖地坐在场下吃喝,忽见这一剑斜插过来,也有了兴致,他看到接下来走出来的人,却是愣住了。
段辛辰回头对他狐狸一样地笑了。
夏屿青走到台上拔出那把还在嗡嗡鸣颤的剑,沉声说道:“在下夏屿青,请阁下赐教。”
一霎时,台上台下都静了下来,熟悉夏屿青这名字的人不多,在这一静之后,都探着头互相询问着。
只见台上走来一个年纪偏小的少年,面容稍显秀气神情却冷漠,一身青衣,隽秀如一柄剑。
长刀刀客坐在玄武那根柱子旁看着夏屿青冷笑,恒星子眼睛瞬间亮了,拍着夏恒川的肩膀问他:“这就是你弟弟?”高处的白奉州因为这猛然钻出来的一剑,脸色极其难看,他猛地从座椅上站起来,又缓缓坐下去,想好歹夏屿青也是自己家的人。
白奉州最终只是挥了挥手,说了一声继续。
夏岭的脸色也难看不少,他不知道这个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家的儿子到底想要搞什么名堂,凌霄会前他曾经发了多封书信让他回家,却从来没有收到回信。夏岭眯着眼,没想到他现在回来,还是这么直接跑到了台上。
然后,他心里一沉。
夏恒川看到夏岭脸色黑了,琢磨着给夏屿青说一两句好话,他看看段辛辰,段辛辰立即会意,先说道:“看来屿青这一年在外面长进不少,刚才那一剑上,已经隐隐有剑气,不知屿青何时有空,也好跟他切磋切磋。”
还是外人的话有分量一些,眼看夏岭脸色缓和了一些,夏恒川悄悄朝段辛辰竖了竖拇指,段辛辰一笑置之。
夏恒川左右张望了一下,并不见魏师父,他觉得奇怪却又不敢多说话,夏岭脸黑不解,夏恒川只好又给段辛辰使了一个手势,还好两人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段辛辰一瞬间就懂了,他也左右张望了一番,问道:“既然屿青回来,那魏师父一定就在不远处了,怎么不见人影?”
夏岭稍稍皱了皱眉头,段剑倒是满面笑意:“这魏老头肯定就藏在屋顶上还是树上看着,等屿青赢下他也就出来了。夏兄,你这个师父可是捡的值了。”
夏岭不自在地拿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又放下:“当年得了朝职,不能亲自教导恒川和屿青,的确是一大遗憾,夏家剑法,终究是要传下去的,我膝下除了这两个儿子就再也没有子嗣了,如果魏舒泰不回来也好,以后还是让他们学夏家的。”
段剑只是眯着眼笑,慈眉善目,夏恒川看去,觉得段辛辰狐狸样的笑容八成是从段剑身上学来的,比夏岭动不动总臭着一张脸不知有风度了多少。
台上夏屿青跟壮汉已经过了四五招,夏屿青的剑法看起来稍显得花哨一些,空中飞来一剑的气势似乎不再,让下面的人觉得遗憾,开始酝酿着喝倒彩,只不过十招之后,夏屿青脚尖点地稍稍退后,忽然臂上用力,换了一种凌厉的打发,凌空一剑的气势猛然又现,打了壮汉一个措手不及。
壮汉提着重剑划了一个半圆狠狠劈过去,夏屿青并不闪避,而是以那一柄看起来轻巧的剑直直迎其锋芒,台上一阵尖锐的嘶鸣声响起来,夏恒川想捂住耳朵,看了看并不动的其他几人,犹豫着把抬起的手放下来了。
一阵鸣声如鸟的尖啸,鸣声伴着一阵白亮的剑气在两人手间炸开,大部分人原本以为是夏屿青的剑会断,没想到却是壮汉满手是血,剑掉在了地上,依然剧烈颤抖不停。
夏屿青收剑抱拳,神情依然冷淡。
树上的蝉适时鸣叫起来,声音尖锐地让人耳朵发痛,有不少人不约而同地捂上了耳朵,恒星子的手也抬了抬,皱着眉捂住了一只。
夏恒川猛地颤抖了一下,惊觉自己背后已经冷汗涔涔。
他想起自己以前执意要去山上林里充英雄猎老虎那回,被老虎给追了半个山腰,两人无处躲藏跑到树上,最后是夏屿青出手,从高处跳下来把剑径直插在了老虎的腰上,老虎撕咬着回头,夏屿青喊他杀虎,他急忙去刺老虎的脖子,却被它扭开,老虎把夏屿青摁住,夏屿青疯子一样拳打脚踢老虎,夏恒川一剑刺到老虎脖子上,老虎放开夏屿青回头咬他,被夏屿青猛地一拉转回头去,屿青被老虎抓了一把,却把剑捅到老虎肚子上,由上到下划开一道口子,肠子洒了一地。夏恒川满身是汗地跌坐在一边拍胸口,夏屿青则面无表情地一剑一剑刺在老虎身上,把一张好虎皮给捅了几百个窟窿。魏师父找过来时,把他们两人训斥了一顿,挥剑加了一千次,夏恒川苦着一张脸,夏屿青则神色淡淡,无论是杀虎、挨骂、赢或者输了,也都是这样。
就像他现在这样。
恒星子努努嘴,对他们说道:“屿青好霸道的一剑,我看我明天是要输了。”段辛辰听了这句话,只是笑,眼睛眯成一条线。
夏屿青朝着壮汉礼了一礼,壮汉用左手拿起刀,歪着头,嘴里念叨着,面有愧色地下去了。夏屿青从台上正面跳下,径直走到夏岭身边,人群自动分出一条小道路来供他无碍走过。这下他走近,有人啧啧叹道,出手俊俏了点,可是长相却阴柔了一些。
夏屿青对任何耳边话都当不闻,隔了三步,直挺挺跪在了夏岭的面前,